杨坚回到家中,就去找父亲杨忠诉说了进宫之事。
杨忠心中一直记得当年给儿子批命之事。
儿子若不能站的高,如何才能接近那个位置。
若想站的高,就必须要比别人付出多一倍的努力。
杨忠手指敲击桌面,思量良久,终于说服了自己的顾虑,无论怎样,在大周国内,眼前之人就是他杨忠的儿子,整个上京,有头有脸的人家,谁人不晓?哪个不知?
毕竟眼前主宰肉身的是儿子强大的灵魂。
“儿啊,不管你将来如何,你要记住你都是我杨忠的儿子!”
杨坚一听,知道父亲计较,自己这具肉身毕竟是林宽的。
他不埋怨老天,一切事情都有因果,或许命中注定就该如此。
他既是杨坚也是林宽。
杨坚对着杨忠跪下,磕头道:“儿子时刻铭记,您是儿的父亲。没有您就没有儿子。
不论是坚还是宽,都将不在人世。”
杨忠点头道:“好!你且起身。
至于再去突厥议亲之事,为父觉得,你必须亲力亲为着手筹备比之前更胜一筹的礼物。
而且,你还得前往金州去寻李昺,问他如何能和双丫头联系上。
你二人名为连襟,实为舅甥。
老夫不得不承认你们之间这种不能为世人所知的关系。
若以连襟关系,李昺不愿帮你,那你就跪下给他磕头,唤他舅舅,李昺那人还是挺讲究的,念在舅甥关系,定会帮你。”
“好!”
杨坚应声,又给杨忠重重磕了一个头,方才起身。
回到自己的院子,和独孤伽罗诉说一遍,就乔装打扮一番去了金州。
事情果然如杨忠所料。
起先李昺没有同意,任杨坚如何诉说也没松口,透露如何和无双联系之法。
不得已,杨坚化身成林宽,跪地给李昺磕头,诉说自己乃是林宽,将死之命是被杨家所救。
从此他就取代了杨坚,他说他失忆了,不记得以前的事。
还是母亲来陇西认祖归宗之时认出了他。
他没有诉说换魂一事,这样说出来,只怕李昺更加不愿意帮他。
只说杨坚因身体先不足,送往西华庙,得高僧每日颂唱镇魂咒,才堪堪活到十二岁。
又说母亲吕苦桃痛失爱子,哭的几度晕厥。
恰巧那时,自己身受重伤,被三强硬生生背到西华庙的山脚下,累晕,被杨家救起,送往山上庙中救治。
李昺听林宽(杨坚)这一番说词,和大姐秦氏所说完全相符,也就认下林宽这个大外甥,并告知他手中有送信的信使苍鹰。
若想联系上无双,他可以把一只海东青领着苍鹰小呆前往突厥。
杨坚听后,感激地给李昺又连连磕了三个响头。
身份一被揭开,李昺对待杨坚的态度,就天差地别。
舅舅看外甥,越看越欢喜。
李昺说道:“宽儿,你想写什么?是在这里写,还是回京写?”
杨坚说:“舅舅,孩儿也没什么可瞒您的,就借您笔墨纸砚一用。”
虽然这么一说,但李昺还是回避了。
唤小厮拿来纸笔砚墨,就都退了出去。
杨坚亲自动手磨墨,用方正小楷写了几行字。
“吾妹,兄长有事相求,周皇联姻还需吾妹相帮,这关乎兄长荣升丞相一职。兄不日启程,突厥见!”
写好后,待墨干,卷成一个小纸筒,用细线缠绕。
唤了一声:“舅舅,我写好了!”
李昺应声进来。
刚才他出去,拿起夜鹰送给他的一支竹啸,带着内力,一种奇异的声音传至九霄。
“舅舅,那鹰没在吗?
刚刚我听到一股带着内力的声音,是您在召唤苍鹰吗?”
李昺点头。
“平日里,若不传信,小呆就会飞到附近的山林里。
宽儿,你稍等一会,它马上就到。”
李昺说完,就让杨坐下,二人又闲聊了几句。
这时,就听院外上空,一粗一细,两种声音的鹰唳声。
李昺听到声音,连忙起身,说道:“两只鹰都回来了,也省的我再召唤!”
说完,拿出护甲,套在肩臂上,走进院子里。
李昺双臂一仰,发出咕咕噜噜的声音。
就见两只在半空中盘旋的一大一小,两只鹰倒冲了下来,然后稳稳当当地落在李昺的双肩上。
杨坚既好奇,又羡慕!
“舅舅,能不能送我一只?”
李昺摇头。
“这本来就不是我的。舅舅做不了主。”
李昺耸了耸右肩道:“这个叫小呆,是双儿的,是她留在这里传信的。
还有一只大呆,此刻应该在你娘那里。”
李昺又耸了耸左肩,道:“这只叫一鹰,乃是明月公子送给我的,这小东西一旦认了主,它就不会再认其他人。
所以舅舅也无能为力。
你不是打算北去突厥吗?
到那里后,若能与小玉春的舅舅相熟,他会教你如何训鹰,如何与鹰交流。
到时候,他送你一只,专属于你的,不更好吗?”
杨坚点头道:“舅舅说的是。
不过,宽,心有疑惑,还望舅舅给予解答?”
李昺伸手接过小厮递过来的肉干,捧在手里,看着两只鹰欢快地分食。
问道:“有什么疑惑?你说。”
杨坚眨了眨眼睛,说道:“舅舅,明月公子是谁?
最近江湖上出现了一个明月楼组织,出卖消息,接江湖恩怨情仇,可对外雇佣杀人。
只要你有钱,没有他们办不成的事。
舅舅,明月公子是不是那明月楼的楼主?”
李昺不确定地回答:“应该是吧?我也不太清楚。”
“那舅舅是怎么认识他的?是不是通过双儿认识的?”
杨坚心中好奇,就想问个清楚明白。
“是。据姐姐说,明月公子是无双从人牙子那里抢来的,包括他的妹妹,月影。
如今是你弟弟林容未拜堂的小妻子。
大姐说,已经领了婚书。
只待月影及笄,就让两人拜堂成亲。
那两个孩子也是苦命的。被继母卖到人牙子那里。
双儿开了酒楼,缺人手,就去牙行买人,碰巧月影看见,就跪求双儿把她兄妹二人买下。
那时明月被打断了双腿,吃喝拉撒,全指妹妹照顾。
只是妹妹身体瘦小,明月又心存死志,不想拖累妹妹,就绝食寻死。
无双见状,心感可怜,就应允要买下他兄妹二人。
谁知牙行还不愿意卖,要把二人卖到那种肮脏的地方。
于是惹怒了无双,就把那牙行给砸了。
硬生生把那两个苦命的孩子给抢了。
因为那两个孩子,牙行没出一文钱,还收了那继母的五十两银子,为的就是,通过牙行转手卖掉。
男孩卖到小馆馆。女孩卖到妓院。
诶!那个继母太恶毒了!还是他们亲爹不作为啊!
双儿替那孩子医治好双腿。那孩子从此就认双儿为主。
你弟弟林容一眼就看中了人家妹妹。就这样成了姻亲。
双儿自然不会让明月为奴。就给了他银两,让他闯荡江湖,历练历练!
双儿的本领,不用舅舅说,你也是知道明白的。”
李昺说到这里,看向杨坚问道:“可有什么还要问的?只要舅舅知道,舅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杨坚抱拳道:“嗯,谢谢舅舅。
只是明月公子如何获得海东青?”
“是小玉春舅舅送的呀!
就是小玉春被恶奴欺负,被无双救起,教训了恶奴,觉得小玉春可怜,就给带回家里。
谁知道她小小年纪,就是看中了明月,非要让明月做她的夫郎。
无双为了让他二人培养感情,就让明月带着小玉春到处跑。即增加了胆识,也增进了武功。
他们进入到吐浴浑。
正巧被突厥勇士给遇见,看到小玉春脖子上挂的狼头玉佩,就此带回突厥王庭……
事情就是这样的。舅舅能为你解惑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想知道具体内情,你还是去了突厥之后,找小双儿告诉你。
我所知道的,都是你娘私下里给我说的。
咱们姐弟情深,私下里聊聊天。
只要大姐愿意给我说,舅舅只管听便是。”
杨坚点头。
“舅舅说的是。
宽儿未曾当兵时,就知道娘亲最大的愿望,能找到她的父亲,希望能与外祖父相认团聚。
如今家中,能有容儿夫妇常伴爹娘左右,宽儿心中甚慰。
此生宽儿心中很是遗憾,只怕不能承欢父母膝下了。
当年,我被大伯父哄骗替代了大堂兄林贵,去当了兵。
那段日子里,是真苦!
整个军营,就我一个年龄是最小的人。
好在我在家中也是干惯农活的人,咬牙坚持挺了下来。
宽参加了两场战争,第一场安然无恙,因为我年龄小,充当了烧火的。
第二次就没有这么幸运了,我感念三强叔拼死护我,我才替他挡了冷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