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潮红的半人鱼躺倒在擂台上。
一直密切关注着她的小队成员们一拥而上。
艾琳避过诺尔维雅的伤口,摸了摸诺尔维雅的额头。
“好烫。诺尔维雅发烧了!”
蛛姀看着诺尔维雅周身肿胀的伤口和她紧皱的眉,离开小队去找正在看戏的丝嫆恩·布莱克。
“布莱克老师,你的荆棘上带着毒素?”
虽然是疑问句,但语气笃定。
丝嫆恩·布莱克瞄了一眼这个以目中无人冷心冷性着称的学生,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蛛姀声音冷清。
“布莱克老师,您有解药吧。”
丝嫆恩点头,但哼了一声。
“蛛姀同学,我的课你逃了吧?别的老师怎么样我不知道——我的课不喜欢有人缺席,即使测验满分也不行。”
蛛姀不语。
她已经会了的知识,她不想再听。
“正好,上一节课我留了制作药剂的作业,你把那小人鱼中的荆棘毒解开,我就算你作业合格,行不行,嗯?”
蛛姀深深地看了丝嫆恩·布莱克一眼,转身就走。
她要联系花妖老师。
丝嫆恩的声音在她的背后幽幽响起。
“不过,你的这个小队友倒是很有毅力……我的荆棘之毒是特配的,沾之刺痛发痒,她挺了这么久都没表现出来,是个人物。”
蛛姀攥了攥手。
她和花妖灿老师配解药也得半个时辰。
诺尔维雅……
——啧。
麻烦死了。
蛛姀转头,红睫轻卷,黑眸沉沉。
“布莱克老师,我想知道,您想要什么。”
丝嫆恩·布莱克稳操胜券地笑了笑。
“以后我的课,按时上,不能逃课。”
蛛姀眼都没眨。
“可以。”
丝嫆恩这才慢慢地从怀里掏出黑色瓷瓶的解药。
“喝了过五秒就能解毒,发烧不是毒素造成的,她魔法透支过度了。”
蛛姀转身就走。
丝嫆恩的声音袅娜地飘来。
“下节课见,蛛姀同学。”
蛛姀一顿,借着藤蔓的力来到了诺尔维雅的身边。
解药喝下后,诺尔维雅的表情明显舒缓了下来。
提着一口气的蛛姀在心里舒了一口气。
她甩了甩因为紧张而泛凉的手,表情一如既往的置身事外。
“灿老师在校医室等着。”
艾琳抱起了诺尔维雅,阿贝尔早早准备好了通向校医室的空间通道。
不顾那些战败的警卫员们的眼色,休特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
阿贝尔却不能不打一声招呼就走。
她与玛缇雅共事,在一定程度上,玛缇雅是她的引路人。
刚刚碰面时她着急看诺尔维雅,和玛缇雅也只互相点头示意。
“玛缇雅老师,见笑了。”
阿贝尔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这些孩子还小,把队友看的很重,风风火火的。”
玛缇雅和阿贝尔共同工作的时间不短,她对于这个谦逊肯干的新人老师很有好感。
“这点很好啊,阿贝尔。我也是艾博斯格的毕业生,当年我的队伍比他们还要吵闹,时不时地就有矛盾……”
玛缇雅缅怀着当年激情澎湃的岁月,笑意微微上涌。
“阿贝尔,你把他们教的很好。”
阿贝尔:……不敢当不敢当。
她除了教他们做甜品之外别的真的啥也没教。
她留下来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阿贝尔装作羞赧地开口。
“玛缇雅老师,诺尔维雅·莱丽……是不是应聘成功了?她已经把在场所有的警卫员都打败了。”
自由落体导致失去了半颗门牙的蓝牛布鲁和被诺尔维雅踢下擂台颜面尽失的疗愈师约书亚投来警惕的视线。
玛缇雅不为所动。
她泰然开口。
“当然,她完成了所有挑战。让她醒来后来警卫处报备就好。”
阿贝尔得到满意的答案,不动声色地接着寒暄了几句,随即表示要去看看诺尔维雅,也顺着空间通道离开了。
阿贝尔想,如果诺尔维雅醒了,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很开心。
最好能开心到忘了她通风报信这回事。
那就再好不过了。
——
诺尔维雅在朦胧之中,觉得自己陷入一片充斥着荒芜原野的绿与幽暗空气的蓝。
模糊的色块像她的疼痛。
诺尔维雅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她在发烧。
潮湿的云降下黑漆的雨,诺尔维雅蜷缩着。
这种感觉她并不陌生。
疲劳少食让她的身体格外脆弱。
在没有固定资金来源的那两年,病痛对于诺尔维雅来说就是家常便饭。
久了,她甚至会静静地看着斑驳的世界,安慰自己在欣赏类似梵高的画。
但她不能沉溺在这样的世界里,因为偌大的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如果不能自己及时醒来,她会坠入死亡。
诺尔维雅对死亡并不恐惧,她只是记得她还有事情没有完成。
她垂坠着想了很久,想起以前常常会记起的、父亲的话。
他说,为什么不对明天有些期待呢?你明天可能会接到一束鲜花,看到一颗流星,许下一个愿望……还有,爸爸回来的消息。
这是被贵族的爪牙抓走前,父亲说的话。
诺尔维雅不再年幼了。
她看着父亲苍白的脸色下藏不住的惊惧,她明白父亲的话大多是安慰。
可是诺尔维雅还是答应了。
像是立下了誓言。
诺尔维雅眨了眨眼,纤长的睫毛留住了滴落的雨珠。
她知道了,她还没有等待父亲回来。
不,不是。
父亲回来了,但是……他死了。
她知道了,她没有去给母亲买咸乳酪蛋糕。
也不对。
她买了,只是……母亲没有吃到。
她应该去找工作,她没有食物。
工作也找到了。
她应该起来背咒语的,艾博斯格的入学考试要考的。
她背会了。
是什么?
是什么她还要挣扎着起来完成的呢?
对了,……警卫员。
她成功了吗?
诺尔维雅感到迷茫。
但是诺尔维雅找到了需要醒来的理由。
所以诺尔维雅摸索着,摸到了脖颈上挂着的、母亲留给她的贝壳。
贝壳有一侧是薄薄的,边缘很锋利。
诺尔维雅会用这一侧划过皮肤。尖锐的疼痛能让她清醒。
诺尔维雅像以前那样,捏住贝壳,划向了自己的手臂。
“诺尔维雅!你在干什么!!!”
“让她把贝壳放下!”
手腕被牢牢抓住。
诺尔维雅迷蒙地慢慢挣开了双眼。
她看到了菲阿娜冒火的眼睛。
啊,还有休特。
艾琳、蛛姀、艾尔利特,杜库……和雅琳休。
他们是她想要醒来继续在这个世界上存活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