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园里的一切,高力士都远远的看在眼里……
其实这梨园本就是为了玉环所建,谢阿蛮更是专程被寻来陪伴她的,为了皇帝,为了玉环,他可谓煞费苦心……
有了谢阿蛮的陪伴,玉环很快融入梨园,而皇帝于听政之暇,来梨园的次数也逐渐多了起来。
一开始,玉环还有些抵触,有意躲避,不过皇帝对她并不勉强,也不惊扰,只和那些乐师一起研讨乐曲,亲身示范教导。
玉环早就听闻圣上颇通音律,却没想到如此精湛。
他既通晓乐理,又艺才超人,凡属乐器必造其妙,歌舞乐理无所不通,谈笑间就能新制乐谱,梨园诸师凡声有误者,必觉而正之——这让玉环愈发钦服。
而李隆基对玉环虽关爱有加,却从不逾矩,发之于情,止乎于礼,这让玉环感受到了疼爱和尊重。
从小寄人篱下的她,哪有被如此用心对待过——何况此人是至高无上的皇帝。
慢慢的,玉环的心里也就没了芥蒂,加上有阿蛮作伴,她很快就恢复了单纯活泼的心性,梨园里欢声笑语不断。
看着玉环笑颜如花,李隆基也龙颜大悦。
对他而言,虽然她再也想不起来前世种种,但只要今生快乐就够了——前一世牡丹受尽困扰,把颠簸苦楚都吃尽了,这一世也该岁月静好、安享荣华了。
所以,李隆基要把之前所有的遗憾都补偿给她,好好的呵护她。
不管是前朝的风云,还是后宫的争斗,他都不要她再去经受了。
只是,不知是缘分还是天意,和牡丹有关的人和事,还是会出现在玉环身边……
比如洛阳的玉清观,骊山的牡丹园,温泉宫的莲花汤,再比如,从民间遴选到梨园的这个谢阿蛮。
一次,李隆基无意提到潞州的看花楼,阿蛮虽然没去过潞州,却说自己有一位素未谋面的姑母名唤三娘,曾是潞州看花楼名震一时的舞魁……
听到谢三娘的名字,李隆基大惊失色。细问之下,这才知道,阿蛮竟是故人谢飞白的女儿……
当年,谢三娘无故失踪,谢飞白谢罪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原来他回归故里,娶妻生女,原本他不愿女儿再习歌舞,奈何出身乐户,入了乐籍便无法脱离,世代相传,久习贱业。
何况阿蛮自幼就能歌善舞,展现了超强的舞蹈天赋,谢飞白只得认命。
他很少提及往事,只在教导阿蛮习舞的时候提起,自己曾在潞州排演过一曲《霓裳羽衣舞》,瑰伟绝丽,只遗憾它未能现世……
阿蛮缠着父亲要学,谢飞白却说那是宫廷乐舞,民间不可擅传,再者,那舞只有谢三娘才能舞出神韵……
阿蛮刨根问底,这才知道自己还有一位姑母名叫谢三娘,已多年下落不明……
自那时起,《霓裳羽衣舞》的名字就种在了阿蛮的心里。
如今谢飞白早已病故,阿蛮因其才名被选入梨园,和玉环一见如故,还见到了传闻中的《霓裳羽衣舞》,让李隆基不得不感慨这其中的因缘定数。
看看阿蛮,看看玉环,李隆基的心里五味杂陈。
他不好对二人说起那些前尘往事,更不敢强行唤醒玉环的记忆,只能黯然不言,独自咽下风声雨声……
——
冬来春来,转眼玉环入道已有两年,就在满山的牡丹盛开之时,玉真公主回来了。
不过此番她不是一人归来,而是带了一位名满天下的才子——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