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些日子，李旦偶去后宫，就会听到嫔妃们私下议论东宫宫闱之事，还经常听到牡丹的名字。
李旦留了心，就召了刘妃仔细盘问。
毕竟太子的刘良娣就是刘妃的侄女，自然知道的更清楚一些。
听刘妃所讲，如今东宫表面平静，其实并不安稳。
在东宫，牡丹虽然没有名分，却比任何一位嫔妃都要受宠。
她住的丽正殿，平日无人敢去打扰，太子倒是夜夜留宿，以致刘婉贞、赵幽兰等人备受冷落，就连太子妃平日也难见太子一面。
夫妻感情本就寡淡，如今她这太子妃做的也是没有滋味。
就连东宫的下人们都说，东宫只知武少傅，不知太子妃……
听到三郎如此偏宠牡丹，李旦心里莫名的不是滋味。
身为女子，牡丹能集三千宠爱在一身自然不错；但身为未来帝王，太子的独宠偏私却并不明智。
长此以往，后宫失衡，因怨生恨，必定出事。
后宫里那些女人们的阴毒手段，李旦早在童年时候就领教过了——毕竟母亲武曌就是宫斗王者，她的皇后之路是踩着多少白骨走上来的，李旦心里很清楚。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纵使三郎对牡丹保护的再好，怕是也难免出事。
到时候受难的肯定是牡丹。
再想到前日招魂之时，牡丹无故晕倒，就连司马道长都看不出因由，未免是后宫怨气所致……
想到这里，李旦不寒而栗。
其实对于牡丹，李旦是真心欣赏和喜欢——如果她身康体健，宁可得罪太原王氏，他也会封她为太子妃，将来三郎继位登基，牡丹为皇后，他也放心了。
可牡丹注定短命，注定与这后宫无缘，倒不如放她出去，留个清净。
加上刘妃所言，皇嗣繁衍也是大事，如今东宫子嗣单薄，太子却独宠偏私，不肯纳妾，实在无益皇族兴盛……
可这些宫闱之事，李旦哪里能对牡丹说出口……
他只能偶尔提点太子，但三郎根本听不进去。
三郎只说，既然牡丹时日无多，那更要珍惜一分一秒，把每一天都当成末日来过，管不了其他许多。
再者，太子妃一事他已经妥协，那王菱也不能生育却也无人追究，牡丹才入宫几日，怎么就不能日日相守了……
对此，李旦竟也无从反驳。
如今吐蕃滋事，讨要牡丹，倒是让他有了和三郎商榷的资本。
想到这里，李旦也不再迂回，直接和牡丹商议应对吐蕃之策。
“牡丹，朕知你的报国之志，但吐蕃和大唐积怨已久，时敌时友，此番索你回去不过是个借口，未必就能解边疆之忧。而吐蕃高居苦寒之地，你这身子去了就是送命，何苦把你白白搭进去。”
“陛下……”
不等牡丹辩驳，李旦就打断了她。
“眼下朕倒有一个办法，或许能解眼前困局，只是不知你可否愿意……”
“陛下治国有方，牡丹愿闻其详。”
“那好，长安城郊的皇家道观修建已有半年有余，想必年后就能建好。届时盈盈入观修行，你也可随同前往。”
“陛下的意思是……”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想当年，吐蕃指名求娶太平公主，母亲不舍，就让她出嫁入道，这才躲过一劫。如今两位公主自请为其母妃祈福，你随同前往，也算名正言顺。”
“如此，可行吗？”
“当然可行。既出家入道，那就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自然也就不受前尘往事的束缚了，之前你陪嫁侍女的身份也就烟消云散，吐蕃还有什么理由索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