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气急攻心——李显明显被李裹儿气到了。
只见他捂着胸口,面色苍白,额头上布满密集的汗滴,见到牡丹过来,勉强挤出几个字。
“朕……心痛……”
牡丹赶紧放下茶水,上前把脉。
此时,李显的脉如雀啄,渐进渐疾,像是心梗之兆……
牡丹皱起眉头,神色凝重。
要知道,李显平日暴饮暴食,早就有“头风目眩”等三高症状,今日被李裹儿这么一气,应该是心梗了……
她不敢大意,赶紧叫来门口的太监,一边着人去请太医,一边着人搬来软塌,将皇帝小心平移了过去。
“气大伤身,皇上务必平心静气,保重龙体。”
牡丹说着,轻轻的帮李显顺气,同时帮他按摩鸠尾穴,用以缓焦宁神。
待太医赶来,李显已经略微缓了过来,但依旧胸闷难受。
太医们一番诊治之后,结论也无非是气结于胸,胸痹心痛等……
李显不想再听他们支支吾吾,抬手驱散了太医,只留牡丹在身边。
“武牡丹,你又救了朕一命,朕刚才……”
李显刚说了一句, 就开始气短气促,牡丹连忙制止。
“圣上不必多言,让牡丹猜一猜。圣上刚才是否觉得心像针刺刀割,心痛彻背 ,背痛彻心 ,喘不过气来?”
李显闻言,连连点头。
牡丹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李显这是心梗之兆,只是症状较轻,尚无生死之忧。
不过心梗绝非儿戏,如果置之不理,极易发生心衰,后续如果再度发病,将会极其凶险,可能旦夕陨灭……
只是当今医术有限,既不能冠脉造影,也无法植入支架,药石之力极其微弱,牡丹也是无能为力。
看着牡丹的神色,李显觉察到了什么。
“牡丹,你实话说, 朕的病有无关紧?为何心痛欲裂?”
“圣上春秋正盛,无需太过忧心,只是日后定要饮食清淡,少饮酒,不熬夜、莫生气,万不可复发心痛之症……”
“不生气?裹儿如此闹法,朕怎能不生气?”
“儿孙自有儿孙福,圣上龙体要紧,还是不要太过劳心了。此心痛之症绝非儿戏,后续如果再度发病,将会极其凶险,可能……”
“可能什么?但说无妨。”
“可能……旦夕陨灭。”
牡丹的话,让李显的神色瞬间黯淡了下来。
他没想到, 自己的身体已经烂到了这个地步。
但他相信牡丹的话,因为这些日子他常噩梦缠身,而今日心痛之时,他确实有种濒死感,一度以为自己熬不过去了……
看李显很是落寞,牡丹又觉得自己的话说的太早,赶紧安慰。
“所以还请圣上保重龙体,宁心静气,不可再劳心劳力。”
“哎,国一日无储,朕就无一日安宁啊……”
李显说着,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
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差点活生生把自己气死——宫里御医都惊动了,皇后却没露面。
这个宫里,还有真心在乎他的人吗?
对妻女无限放纵的结果,就是她们权欲之心的无限膨胀——眼下不只是皇后,就连裹儿都想对李重福下死手了。
他已经失去了那么多孩子,他不想自己的孩子再受到什么伤害了。
如果说在林远和太平公主的怂恿下, 他还有几分立重福为太子的心意,想着效仿母亲,在合适的时候把重福偷偷接回来,立他为太子,可今日看到皇后和裹儿如此大的恨意,那份心思已经荡然无存了。
他知道,对重福而言,立储的诏书就是催命符。
这太子之位就算给了重福,他也是没命坐上的。
李显此时才觉出了自己的幸运,他有一双通情达理的兄妹,相王不争,太平公主不抢,他就那么轻而易举的取得了皇位。
而重福就没他幸运了,他有一个李裹儿这样蛮横的妹妹……‘
’裹儿做起事来,根本不管不顾,谁能拦得住她砍向重福的屠刀呢?
几方权衡之下,也只能立幼子重茂为太子了——这样的话,皇后勉强可以接受,皇位也还在李家儿孙手里。
至于人们担心的主少国疑,李显也无能为力。
想必有相王和太平公主的扶持,情况也不会坏到哪里去吧……
而立储这件事,再也拖延不得。
李显不知道明日或者后天,裹儿会不会再度闯进来,又会不会再说出什么气人的话,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就像牡丹说的,自己一旦再度生气,复发心痛之症,可能旦夕陨灭,那这大唐江山总要有个太子人选……
想到这里,李显已经下定了决心。
他看了看牡丹,准备让她拟下立储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