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从来高难问,人生由命非由他。
纵使知道黑衣神孙并非武延秀,牡丹也不能直接打击驸马,更不能把三郎扯进这趟浑水里。
此时牡丹已经彻底看透了驸马找她的意图——那就是利用她的影响力,以天书之说给他造势。
毕竟,天书的来历世人并不清楚,至今也无几人见过,如今周真人已死,她的话怕是最有权威的了。
看来“天书”给她带来危险的同时,也成了自己的保命符。
不过,牡丹也知道,因为自己以天书之名骗过李裹儿一次,这个保命符怕不是很灵验了。
而武延秀空有野心,却只是一个绣花枕头,没有安乐公主,他什么都不是。
至于安乐公主,也是一个空架子,没有帝后的恩宠和纵容,她也什么都不是。
这两人头脑简单,毫无智谋,空有野心,本不足为患。
不过,倒是可以利用他们二人炙手可热的权势和气焰搅乱时局,助三郎成事。
想到这里,牡丹忽然担心起来。
她想到了林远。
牡丹不确定林远今日见了李裹儿, 会做出什么样的筹谋和举动。
他也许不会害她,却不一定不去害三郎。
牡丹不敢想象,如果林远和李裹儿再度联手,那三郎和相王还能有活路吗?
别的不说,单她和三郎隐婚之事,就足以给三郎带来灭顶之灾。
而一旦让韦后母女成事,那历史就真的完全被改变,而裴家的冤情也永远不得昭雪了。
一定不能让李裹儿听林远的,再去谋害三郎。但李裹儿不会再信她的话了,眼下能利用的只有武延秀了。
想到这里,牡丹已经有了主意。
不管哪个朝代,想必哪个男人都不愿意戴上一顶绿帽子吧。
眼前自以为“黑衣神孙”的武延秀,不就是最好的牵制林远的人选么。
她要想办法,在武延秀心里种下怀疑的种子。
“正如驸马所言,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牡丹道行尚浅,更无经天纬地之才,参不透天书真义, 测不出国运龙脉,让驸马失望了。”
“你……”
牡丹越是拒绝,武延秀越是着急。
他坚信武牡丹一定知道些什么,就算不知道,她也得站在他这一方,为他所用。
“牡丹姐姐,我叫你一声姐姐,就是没有把你当外人。如今那林远就在府上,他定是来救你的,不过依我对裹儿的了解,他越是如此在乎,裹儿越是恨你,甚至很快就会对你下死手,你也该想想你的出路了。”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如今安乐公主权倾天下,连皇帝都要听她的,我还能有什么出路呢。”
眼看威胁不成,武延秀只能利诱了。
“这倒未必,公主虽然任性,却还算听我的劝解。只要你此番助力于我,我保你性命无忧,事成之后就和林远一起回你的西域。”
牡丹闻言,神色一动,像是听进了他的劝解。
“回西域……此话当真?”
“自然,我乃堂堂驸马,定无虚言。”
“好吧,既如此,我也就直言以告了。实不相瞒,当年洛阳皇城神龙政变,安乐公主将我囚禁之时,那天书已被我焚毁。据天书所示,今年确是多事之秋,国运恐有大变,只不过……”
“不过什么?这里并无外人,但说无妨。”
“看过天书的并非只我一人,这皇宫之内就另有他人。”
“啊?是谁?”
“安乐公主曾拿走天书数日。”
“裹儿?她怎么从未和我提过。”
牡丹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或许是她参不透其中玄妙吧,也或许是她也知道,天机不可泄露。”
天机不可泄露,就连枕边人都不说么?
武延秀神色有些难堪,却也不好说些什么,他绕过这个话题接着询问。
“还有别人吗?”
“还有上官昭容。”
“你是说上官婉儿?她不足为患。”
武延秀不屑的笑了笑,显然没有把上官婉儿放在心上。
“非也,公主也许参不透天书玄妙,但上官昭容无比聪慧,定然有所领悟。”
“那又如何?天书所记乃是事实,我就是黑衣神孙,此乃天意昭昭。”
“驸马此言差矣,所谓天书谶言,半由天意,半由人为。事关天机,自会有人投机取巧。黑衣神孙披天裳,究竟征兆如何,也在两可之间。”
“什么意思?难道此谶言还有它解?”
“恕牡丹直言,眼下皇帝尚有两子,神皇之孙,不该是皇帝之子吗? ”
“你是说李重茂那个黄口小儿?还是李重福那个废物?太好笑了,这不可能!”
武延秀仰头大笑,猖狂自信的模样和李裹儿简直如出一辙。
“驸马此言才是好笑,人家是名正言顺的皇子皇孙,怎可小觑?”
“母后是不会同意的。”
“皇上同意就行了。否则,皇上怎么迟迟不立安乐公主为皇太女?”
武延秀闻言,收起笑容,他忽然有些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