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淄王回京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潞州城。
这一路,沿途民众排队相送,依依不舍,一派鱼水情深 ……
牡丹虽然躲在轿中,还是能感受到民众对三郎的拥戴。
听着沿途民众对临淄王的赞赏,她欣慰的笑了——所谓水到渠成,李三郎的帝王气象已经初显峥嵘。
等牡丹回到看花楼,众人已经在等着她了。
昔日繁华热闹、莺歌燕舞的看花楼,如今也空了一大半。
各色乐器、器具等行李已经收拾的七七八八,舞姬们也无心排演,三三两两聚在阁楼,叽叽喳喳的议论着……
因为此番教坊也要随同回京, 看花楼的众人都很高兴,坊主谢飞白更是心潮澎湃。
要知道,这次不同往日的进京献演,而是真的留在京城。
毕竟,谢家乐坊也曾名震一方,只是后来家道中落,再不复昔日荣光。好在投靠了精通乐理的临淄王,这才有了翻身的希望……
其实谢飞白心里也很清楚,乐坊能有今日,都是因着三娘的缘故。
而且,临淄王嘱托再三,务必将三娘平平安安的带去长安。
所以,牡丹一回到看花楼,谢飞白就放下一切杂物,全程陪伴。
只是,看着其它人欢欣鼓舞,三娘却心事重重,他心里也不太好受。
谢飞白知道,自从去年秋猎赵幽兰一事之后,三娘就再也没笑过了。
也许在常人眼里,风流倜傥的临淄王再纳几房美妾都不算什么,但三娘明显和其它女子不一样,她对爱情的要求也不一样——她要的,临淄王给不了。
“三娘,就这两日咱们也要启程了,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安置的……”
“看花楼有兄长,自然一切妥当。我倒并无它事,只是想去德风亭看看。”
“德风亭?”
谢飞白一愣,有些不解。
要知道,王爷一走,德风亭也早空了,去哪里还有何事……
不过,三娘做事,自然有三娘的道理。
于是,他立马安排软轿,带着三娘到了德风亭。
下了轿子,牡丹直奔牡丹园。
原来,她牵挂的,除了纷繁的人情世故,还有这里的花草生灵。
要知道,德风亭里养育的这些牡丹花株,还是她从洛阳把它们带来的,那是花师宋单父精心培育出来的。
如今在牡丹的精心照顾下,这些花株克服了水土不服,已经植株茂盛,只待来年花开了。
只是,牡丹等不到看它们开花了……
临走之际,牡丹也想给它们安置妥当。
再移栽是不可能了, 它们既来到了这里,就是和潞州有缘。
希望有朝一日,潞州城也能牡丹繁盛,花开满城。
牡丹叫来花匠,细细叮嘱,要他们以后务必用心照顾这些植株,还有后殿里的那些菊花酒,记得取出喝掉……
谢飞白跟在一旁,听着牡丹的交代,忍不住笑了。
“三娘,王爷可说了,以后还要故地重游,你如此交代,好像再不回来了一样。”
牡丹淡淡一笑,并不解释。
直到二人离开牡丹园,来到亭台高处俯瞰潞州城,牡丹这才缓缓开口。
“这一去,确实不回来了。”
谢飞白一时没明白,笑着安慰。
“长途奔波,确实来往不易,长安繁华,绝非潞州可比,不回来也是人之常情。”
“不,三娘并非此意。不知兄长是否还记得,当年这德风亭上斗舞大赛的情形?”
“自然记得。当年谢家乐坊初到潞州,大赛之前红玉突然病倒,三娘挺身而出,一曲白纻舞惊艳全场,咱们谢家乐坊这才在潞州站稳了脚跟。”
提起往事,谢飞白如数家珍,颇为动容。
昔日情形历历在目,唯一没有提及的, 是自己曾对三娘的动心。他对她的那份爱慕,早就深埋起来,再不示人。
“兄长好记性。我与谢家乐坊也合该有次缘分。说起来,三娘此生与父母缘浅,幼年即失双亲,幸有家兄照料长大,后无奈分离。如今遇到兄长,也是三娘的福分。”
牡丹说到这里,扭头认真的看着谢飞白。
“兄长,三娘今日有一事相求。”
“你既叫我一声兄长,还说什么相求?有什么事只管说。”
看谢飞白如此爽快,牡丹也就不再隐瞒,说出了自己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