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父亲,再看着认真研究乐谱的牡丹,三郎生出一股莫名的醋意。
他忽然觉察到,在某些时候某些事情上,牡丹和父亲是有些心心相通的。
对三郎而言,如果说林远是站在明处的情敌,那么父亲则是躲在暗处的压力。
父亲和牡丹之间的交往和情意,他从小就看在眼里。
他们二人既是朋友,亦像知己,不用言语太多,从来都是云淡风轻,却有一种温柔绵长的坚韧……
三朗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但是他能真切的感受到父亲对牡丹的不同。
何况,牡丹曾差点成了父亲的妃子。
所以,在牡丹的事情上,三郎对父亲有所芥蒂,也有所保留。
此番回到长安,他和牡丹的婚事已成事实,再无变动,其实他本可以私下向父亲禀明实情的,但三郎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开口。
父亲既然不问,他自然不会多此一举。
现在看来,父亲早就知道,自己要娶的舞姬就是牡丹了,所以才会送出那支九鸾钗,所以才让自己带回乐谱……
而牡丹,显然也猜到父亲已经知道了实情。
虽然父亲的态度等于委婉的赞同了这门婚事,可三郎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似乎有种被愚弄的感觉。
“娘子,饭菜都凉了,咱们先不谈这乐谱了,还是快些吃酒吧!”
牡丹闻言,也就收起乐谱,但她依旧意犹未尽。
“三郎,有了曲谱,这下咱们可以将这支曲子排出来了……”
说到这里,牡丹想起了什么,笑着看了看三郎。
“对了,看花楼的人都回来了吗?”
“他们带着车马辎重,行程有些慢,但今日晚些应该都能回城了吧。我急着回来见你, 单枪匹马的,就比他们略快一些。”
话到这里,三郎不再多说什么,笑着给牡丹斟上了酒。
“娘子今日该好好慰劳我的辛苦,咱们来个不醉不休!”
牡丹笑了笑,也不好再问,只得继续喝起酒来。
其实她提到看花楼,只是想知道赵幽兰的消息,但三郎显然无意提及……
既如此,她也只能忍耐下来。
等看花楼的人回来,她略微一问,便知实情。
——
三杯清酒穿心过,两朵桃花脸上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不胜酒力的牡丹有些醉了,而三郎也喝了不少,彻底打开了话匣子,和牡丹说起了长安之行的各种细节。
听他所说,安乐公主此番婚礼甚是逾礼僭越。
“说起来,娘子大婚那日没穿雀金裘实在遗憾,你总觉得不可张扬,但你可知,李裹儿此番大婚如何穿戴?”
“这还用猜,想必定是穿着她的百鸟裙吧?”
“百鸟裙是不假,可她头上戴的是九龙十二株花钗冠,坐的喜轿乃是十六人抬的九凤辇……”
“啊,这确实僭越了。”
牡丹知道,按照规制,这九龙十二株花钗冠是皇后才能戴的,九凤辇也是皇后大典之时才动用的。
“这且不说, 李裹儿大婚,竟由皇帝的禁军仪仗队为其开路,皇后的禁军仪仗队为其殿后,而我父相王要为其前驱引导,姑母太平公主为其献舞庆贺,实在是张狂至极,尊卑无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