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足传书,鱼传尺素——本是千里传情,可林远和牡丹之间的情意,却这么生生的被书信断掉了。
原来,这两年来,林远写给牡丹的书信,她从来都没有收到过。
当年,太子兵败之后,众人被韦后母女秋后算账,三郎被贬潞州,林远远赴岭南。
得知因为自己的牵连,牡丹在吐蕃险遭不测,林远十分挂念,刚一到岭南就给牡丹寄去了书信。
他给牡丹的信件,自然不能走官家驿站,好在对于西域,林远还算熟悉。
因为他曾在北亭都护府待过一些时日,也知道裴家门客的联络方式,所以,这些信件只能送到裴伷先的手中,请他转交给牡丹。
只是,不管寄出多少封信,他从来都没有收到牡丹的回信。
他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是牡丹不便回信,还是她还在生他的气……
倒是远在洛阳的盈盈,时常会寄信过来。因为两人是有婚约在身的,所以联系起来正大光明,不用避讳什么。
无奈之下,林远只能和李盈盈书信往来,通过她了解长安城里的情况,侧面打听牡丹的消息。
不过,盈盈在信中很少提起牡丹,林远也不好频繁问起,只知道长安城里暂时风平浪静,前朝后宫依旧是韦后母女一手遮天。好在相王、太平公主和帝后相安无事,三郎在潞州乐不思蜀,盈盈远在洛阳,倒也落得清静。
听到盈盈如此说,林远以为牡丹也在西域平安度日,也就不再担忧,安心在岭南蛰伏,以待时机。
早在春夏之交,最后一批珍稀鸟禽终于搜捕齐备,林远本该亲自运送鸟禽返回长安,但他思忖再三,以治理岭南水患为由,留在了岭南。
一想到回到长安,可能要面临李裹儿的纠缠,还有李盈盈的婚事,林远就有些不安。
所以,他想躲过这段日子,待李裹儿大婚之后,再行打算。
没想到,立冬之后,盈盈又来信件,她在信中提及李裹儿的婚事,还无意中提起,潞州的三郎也好事将近,多年心愿一朝得偿,言辞间多是艳羡之意。
林远这才察觉不太对劲。
若说李三郎多年的心愿,那定是牡丹无疑了。
再想到牡丹这两年毫无消息,李三郎在潞州乐不思蜀,林远一下子惊出一身冷汗。
莫非牡丹去了潞州?
莫非李三郎要迎娶的人,就是牡丹?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林远如坐针毡,完全待不住了。
正好此时长安传来圣旨,特令薛林远回京参与公主大婚。林远也就趁此机会离开岭南,直奔潞州,以探虚实。
当然,此番他是悄悄混进城的, 如果牡丹不在潞州,他也没必要惊动临淄王。
只是,刚进潞州城,林远就听到了临淄王将要大婚的消息。 满城百姓议论纷纷,说这位风流郡王对看花楼的一名舞伎情有独钟,不日就要迎娶入门。
舞伎?林远根本不信。
他知道,以临淄王的身份,不可能大动干戈去娶一名舞伎。
他也知道,牡丹在潞州城定会隐姓埋名,不会暴露身份。
他要弄清楚,临淄王要娶的究竟是谁,于是,林远就混迹于酒肆茶馆,打探消息。
只是,他没有听到牡丹的名字,却注意到了一个奇怪的名字——谢三娘。
轻纱遮面,不示于人,低调而又神秘——林远一下子就猜出,这个谢三娘应该就是牡丹。
所以他才直奔看花楼。
果然,谢三娘就是牡丹。
可是,牡丹似乎对他怨念很大,丝毫没有了往日的情意,还怪他一去千里,音讯全无。
林远也是此时才知道,他写的那些信件,牡丹根本没有收到。
“ 我知道了,一定是裴公,是你兄长,他将我的信件都扣了下来。”
听着林远的解释,牡丹没有说话,只是长叹一声,无力的坐了下来。
得知林远心里还记着她,也曾试图和自己联系过,牡丹心里还是好受了一些。
此时,她也已经明白,这一切定是兄长所为。
在西域,没有兄长接不到的消息,也没有能越过兄长传进来的消息。
当年她在吐蕃因为林远一事牵连遇险,兄长就对林远颇有怨言,加上三郎舍命救她,两人关系突飞猛进,兄长看在眼里,早就有心撮合二人,自然不会再让林远的消息出现。
不过,牡丹对兄长并无怨言。
她和林远如果有缘,又何至于走到今日这步田地?
兄长所为,不过是——当断则断,不受其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