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之间,由春到夏,经夏入秋,德风亭的林木绿了又黄,花儿开了又落,大半年的光阴就这么悠然而过。
在这样的静好和安稳里,在三郎的贴心照拂下,牡丹的身体逐渐好转,不再似以往那般瘦弱,而是渐渐丰腴,珠圆玉润,愈发的玲珑动人。
而她也逐渐适应了谢三娘的身份,习惯人们唤她三娘了。
看着三娘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身体越来越好,三郎对如今的现状颇为满意,颇有些乐不思蜀之感。
眼下他只盼着早些到了冬日,过了国丧,他就能和她厮守一处、恩爱缠绵了。
唯一遗憾的是,因为移栽过晚,那些种在德风亭的牡丹花,今年春日并没有开放。
好在三娘经常前去照料,如今那些牡丹花株已经长的郁郁葱葱,待到明年春日就能盛开了。
不过, 德风亭的牡丹未能开放,菊花却都盛开了。
因为德风亭依山而建,周围还种了不少了的菊花,以前无人打理的时候还是稀稀疏疏,如今有了德风亭的牡丹,这里的菊花也被打理的井井有条,眼下到了秋日,这里就成了菊海一片。
重九这日,三郎携了三娘,带着自己的几位挚友,一起采菊观景,登高望远。
待到寅时,几人才下得山来,来到德风亭小憩。
此时早有人安排好了筵席,几人干脆就留在德风亭赏花品菊。
爬了大半日的山,三郎生怕三娘累着,一路嘘寒问暖,众人则是相视一笑,各自回避。
早在元正之时,经过赵幽兰一事,张暐和李宜德等人就明白了三娘在临淄王心里的位置,对她再不敢有丝毫不恭。
如今经过这大半年的相处,几人对三娘有了深入了解,对她的为人和才情真心钦服,都拿她当王妃一般来敬重。
其实对于三娘的身份,他们多多少少也猜到了一些,只是心照不宣,绝口不提。
宴席之上,牡丹亲自给大家斟上菊花酒,众人开怀畅饮。
酒过三巡,三郎起身立于庭前,看着远远近近的秋色,忍不住感慨了起来。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那王勃的诗才果然非凡,只是眼下落霞倒有,倒是孤鹜难寻……”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都朝天空看了过去。
果然,一碧如洗的天空上,空寂一片,除了丝丝云霞,竟然寻不到一只飞鸟。
“说也奇怪,都说秋日百鸟南飞,这才重阳,怎么就不见一只飞鸟?”
“百鸟?如今的百鸟怕是都在长安城里了。”
张暐冷笑一声,语气颇为嘲讽。
“张公此话何意?”
“你们还不知道吗?听闻那安乐公主新做成了一件百鸟裙,可谓绝世珍宝,世所罕见。而那裙子就是搜罗天下百鸟,用它们的羽毛做成的。”
“百鸟裙?倒是有所听闻,好像去年春日还有官员来此捕猎……”
“岂止是潞州?就为了一件百鸟裙,岭南和蜀地那里,更是被山荡谷,扫地无遗,奇禽异兽就此绝迹。”
“是啊,听闻那安乐公主为了搜寻珍稀美丽的百鸟之羽,甚至专门抽调官员前去岭南捕猎百鸟,实在是太过骄奢啊……”
听着众人议论百鸟裙,三娘眉心微动,不禁想到了一个人。
李裹儿的百鸟裙做好了,那林远是不是也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