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好了心头大事,牡丹也就没了太多牵挂。
这支以舞养武的的亲兵近卫,让牡丹很是欣慰,因为它让她看到了三郎的实力。
三郎生就帝王之相,有心机也有谋略,加上裴家的财力支持,以后她也不必为他担忧了。
只要提防林远生变,想必三郎称帝之路万无一失。
而自己,也该走了。
潞州城没了她这个绣娘,布庄也会安全许多。
想到这里, 牡丹说出了盘旋心头已久的话。
“三郎,我想过了,明日乞寒节,官民狂欢,正是我出城的好时机,我和你巡演之后,就顺便出城了。”
“牡丹……你真的不能不走吗?”
三郎闻言,眼神充满了不舍和无措,虽然他知道,这个时刻早晚会来临的。
“不能。三郎,你知道今日我在球场,听到人们怎么议论你的吗?”
“啊?他们还敢当着你的面议论我?”
“倒也不是当面,是我无意听到的。”
“原来你还学会偷听了……”
三郎苦笑着,大约也明白了牡丹的意思。
“让我猜猜,他们一定是在说今日傩公带来的傩母,真是天生一对吧?”
“是,也不是。他们没有议论今日的舞娘,而是在说一个绣娘,说临淄王如今被一个绣娘迷得神魂颠倒……”
李三郎闻言,忍不住哈哈大笑。
“倒是实话,那绣娘确实把我迷得神魂颠倒,只是他们不知,这绣娘和舞娘乃是一人。”
三郎显然并不在乎这些流言。
“嘴巴长在他们身上,就让他们议论去吧,你还在乎这些流言蜚语吗?”
“我倒不在乎,只是此事牵连布庄,还说要要去查查布庄的底细。”
“哦……”
三郎闻言,这才明白牡丹焦虑之处。
他沉吟片刻,安抚的拍了拍牡丹的手。
“其实此事我也早有考虑,总要给你一个合适的身份,日后才能名正言顺的随我出入,不至被人起疑……”
三郎说到这里,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既然今日人们只注意到绣娘,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个舞娘就是那个绣娘,那是不是可以李代桃僵,给牡丹一个舞娘的身份,之后让牡丹以舞娘的身份陪在自己身边,也就和布庄再无关系了……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三郎还来不及细细筹划,但心中已经有了底。
“放心吧,待你从嵩山回来,我定会将一切都安排妥当的。”
三郎的话,牡丹只当是宽慰之语。
大事虽定,但对于自己的安排,牡丹毫无思绪。
在她看来,眼下也只能先去嵩山问清了七星续命的玄机,再做打算了。
也或许,自己再也没有回到潞州的机会了……
想到这里,牡丹忍不住轻叹一声。
纵使声音轻微,身旁的三郎还是听到了。
“怎么,是累了?还是饿了?”
“不累,也不饿。”
“那就是冷了,这日头一下去,这天也就凉了。”
三郎说着,解下了自己的黑狐大氅,非要给牡丹盖在身上。
“不用,小心你着了风寒。”
牡丹推脱着,三郎却执意如此。
“你若怕我着凉,那咱们就一同盖着。”
三郎说着,将身子又朝牡丹这边挪了挪,牡丹也不好拒绝,就这样两人依偎在一处,缩在一顶大氅里,顿时暖和了许多。
夕阳的一丝余光透过轿帘的缝隙照在三郎脸上,他的眼睛在这暮色里闪闪发亮。
“牡丹,如今这个情形,让我想到了在吐蕃的那夜,你我也是相依一处。”
“是啊,记得那夜的星星特别亮,感觉伸手就能摘下来一样。”
一想到吐蕃那段生死相依的时光,两人无形中又亲密了许多。那段经历虽然惊险曲折,确实两人都十分怀念的……
两人正说着,车轿路过一个沟坎,颠簸了一下,牡丹不由自主的朝着三郎那边倒去,三郎则顺势将牡丹揽在了怀里。
这一次,牡丹没有挣扎,而是乖巧的依偎在他的怀里。
折腾了这一天,她也确实有些累了。
车轿内十分安静,除了寒风呼啸而过的声音,还有车轮碾过的声音,而三郎的胸膛结实又温暖,牡丹能听到他有力的心跳。
都说在冰冷的冬天,恋人之间更容易亲近,因为需要相依取暖,果然是有道理的。
难得二人如此亲近,牡丹如此温顺,三郎也十分珍惜这段时光,他不再说话,只是轻轻抚摸着牡丹柔顺的长发,感受这难得的温存。
寒风越是呼啸,他越觉得温暖。
只是一想到明日就要离别,三郎心如刀割,生出万般不舍,只能更紧的将牡丹拥在怀里……
牡丹的身体还是大不如前了,这一日下来,很是疲惫,随着车辆颠簸,她竟然睡着了。
听着牡丹均匀的呼吸,看着她如玉光洁的脸庞,三郎泪眼朦胧,掀开轿子帘望向无边的暮色……
他多希望这一路就这么走下去,永无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