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曾一语动长安,金屋藏娇,金屋藏娇,助君飞上九重霄;如今形似断根草,天窈昼阴,天窈昼阴,虚言骗苦长门心。
在牡丹看来,金屋藏娇的故事,初闻只觉浪漫,再品却是心酸。
所以,她丝毫不为所动,还是执意离开潞州。
“三郎,眼下你该勤政务实,为民请命,而不是为我费尽心思。牡丹不是侯门贵女,也不值得你为我铸起金屋。”
“为何不值?还是你不愿?昔日金屋藏娇,他日凤袍加身、中宫独尊,这样不好吗?”
此时的李三郎满心满眼都是江山美人,只想着即将筑起的高楼,两厢厮守的红颜知己,丝毫没有领悟到牡丹的言外之意。
牡丹闻言,微微一笑,端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凤袍加身、中宫独尊,这真的就好吗?三郎,其实好与不好,外人何以评说?”
放下杯子,牡丹轻轻叹了口气。
“想来,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阿娇与刘彻,在初婚的时候也甚是甜蜜,只是终究抵不过时间的磨蚀。随着后宫的女人日渐充盈,天之娇女的她终究成了深宫怨妇、冷宫废后,在长门宫寂寞终老……”
听到这里,三郎这才明白牡丹的意思。
原来,他只看到了金屋藏娇的浪漫,却忽略了这个凄冷的结局,于是赶紧宽慰牡丹。
“说你忧思过甚,你还不服?看看,我就随口说了一个金屋藏娇,你竟想了这么远。听说那陈阿娇悍妒无子,这才不得武帝宠爱……”
“善妒?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这天下没有女人愿意和别人共享一个夫君,只是阿娇忘了,刘彻是帝王,而皇家自古无真爱……”
“谁说皇家无真爱,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鉴。”
三郎拉过牡丹的手,信誓旦旦的看着她。
牡丹也看着三郎,看着他眼里隐约的泪光——她相信他此时的真心。
但是她更相信,这份真心是不长久的。
别的不说,那个让他魂萦梦绕、不顾伦常的杨玉环,还没有出现……若是到了那个时候,他怕是比现在更加信誓旦旦吧。
或许正是因为预知了三郎的情史,牡丹始终无法全情投入。
与她而言,自己既不是三郎的第一个女人,也不会是他最后一个,或许自己只是在他生命中匆匆而过、留不下姓名的过客……
想到这里,牡丹忧从中来,心里充溢着说不出的忧伤。
看牡丹无言,三郎再度劝解。
“牡丹,你且放心,我筑的不是金屋,你也与那陈阿娇不同……”
“不同?有何不同?”
“你是乍见之欢,更是久处不厌。”
三郎的话,让牡丹有些心动,同时心中也愈发悲凉。
其实若说不同,也却有不同——大汉皇后陈阿娇的家世,哪里是她这个罪臣之女可以比的。
即便以后三郎登上帝位,也轮不到她武牡丹入主后宫。
李三郎的皇后,定是名正言顺的临淄王妃王菱,自己又何苦在这里庸人自扰呢?
想到这里,牡丹不再纠缠这个话题,而是更加坚定了自己离开潞州的心思。
“行了,三郎,关于金屋藏娇,我也只是随口一评,并无他意。咱们不要为了古人之事多费口舌,明日还是让我去洛阳吧……”
“为什么?为什么执意要去洛阳?你大老远的从西域回来,才刚刚到我身边,就这么急着离开我吗?”
“三郎,我不是要离开你,此番我回洛阳,是真的有事,要会一会故人。”
“故人?是谁?”
“三郎,你还记得当年的七星续命吗?”
“自然记得。”
“自从七星续命之后,我总觉得身体渐渐虚弱,怕是所剩无几……”
“牡丹,我不许你这么说,你是太累了,好好养养就是了。”
“无需避讳,我自懂医术,又修行数年,自然心里有数。我更知道, 这世间但凡逆天改命,必遭反噬,所以想找一行大师问一问,当日之事到底有什么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