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武三思看来,如今的朝堂势力看似错综复杂,实则很是简单。
在姑母的运筹帷幄和他的推波助澜下,当初发动神龙政变的张柬之等五王被皇上怀疑,先后被贬,如今已是待宰羔羊;而韦后重用的那些外戚都是些平庸之辈,不足为患。
太平公主虽然实力不容小觑,不过她终究是武家的儿媳,这些年来和武家已经密不可分,所以不用担心她和武家作对。
真正需要忌惮的,是相王和他的几个儿子。
毕竟,他们武家和相王家,是真的有血海深仇的……
时至今日,相王父子对他们武家之人还是敬而远之,冷面以对。
所以,不管林远投奔太平府上,还是效忠李显麾下,武三思都不在乎,只要他不像牡丹一样,和相王父子联手,就是自己的朋友。
眼下,是使出离间计的时候了。
想到这里,武三思轻轻一笑。
“薛将军这话,倒让我想起一人。若说无欲无求,该是武牡丹最为淡泊了。这些年,她一直与人为善,置身事外,可如今又如何呢?”
说到这里,武三思故意顿了一顿。
“之前她受的那些苦且不提了,单就上次掖庭大牢里的九死一生,至今想来依旧心有余悸啊!才貌双全的武牡丹,竟至刺面毁容,如今不得不遮面示人,可怜可叹啊!”
“什么?刺面毁容?这是怎么回事?”
林远闻言,大吃一惊。
之前,他只知道牡丹曾在掖庭受难,没想到竟被毁容……
武三思轻描淡写,又添油加醋的描述了当时的一番情形。
“说起来,裹儿当时对她用刑也是情势躲避,当时全城清除二张余党,武牡丹却无法自证清白,这才主动刺面,以证真心……”
林远听的心中滴血,他太明白,这哪是什么自证清白,而是牡丹不得已的自保之策。
一定是李裹儿公报私仇,嫉妒牡丹,才会如此恶毒……
看林远神色微动,明显心疼了,武三思适时的把话题引到相王父子身上。
“幸好当时相王父子极力相救,甚至不惜以权势交换,这才救出了牡丹。”
林远闻言,淡淡一笑。
“也是,牡丹曾为东宫少傅,和相王父子一向交好,三郎和她更是姐弟情深,也多亏了他们的照顾。”
林远知道李三郎对牡丹十分上心,也听说了三郎从掖挺大牢救出牡丹的事情,所以并不意外,只是语气里有些失落。
不过,武三思却意味深长的笑了。
“姐弟情深?临淄王对牡丹的情谊怕不止是姐弟情深啊。你还不知道吧,这三郎把牡丹救出大牢之后,就安置在自己府上照顾,且日夜留宿,更要停妻再娶,休了太原王氏的正妃,一时间闹的满城风雨……”
林远闻言,神色有些难堪。
他早知道三郎喜欢牡丹,没想到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不过,林远很清楚,武三思说这些话一定另有用意, 所以尽量表现淡然,不动声色。
“是吗?我倒忘了,三郎如今已经长大了。说起来,临淄王风流倜傥,英俊有为,牡丹若能嫁给他,也算是良缘佳配。”
武三思一看火候不够,干脆再加一把火。
“说来也是,牡丹虽然年纪比三郎大上几岁,倒也还算般配,不过皇上还没说什么,相王倒是棒打鸳鸯,主动把他们给拆散了。”
“这是为何?”
林远还是没忍住好奇,问了出来。
“这个……嗨,不过是些流言蜚语,不足为信。”
武三思原本想卖个关子,诱敌深入,不过林远已经觉察出自己话有不妥,所以及时打住,不再追问。
“既是流言蜚语,那自然不必理会。”
虽然林远不按常理出牌,武三思还是要坚持到底。话已至此,该说的就不用再藏着掖着了。
所以,武三思自己又把话扯了回来。
“”俗话说,无风不起浪,虽说是流言蜚语,不过也有些可信之处。”
林远不想再听,武三思却不管不顾的说着。
“前些日子牡丹在上阳宫守灵,病重垂死之际,相王不惜得罪皇上皇后,坚持接牡丹出宫,将她养在府中,还遍请名医,日夜守候……后来我才知道,国丧之际,相王之所以能将牡丹接进府里,是因为有言在先。”
说到这里,武三思故意顿了顿。
林远果然忍不住了。
“此话何意,什么有言在先?”
“听说皇上已经同意,将牡丹赐给相王为妃,所以才准他将之接出宫外医治,只是国丧在即,约定三年后再行大婚之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