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妹妹婚期已到,裴伷先心中五味杂陈。
如今他的心里很矛盾,既想让妹妹早日嫁出去,又担心妹妹一入吐蕃,再无相见之日。
升为兄长,给姝月的嫁妆早已备齐,如今还囤积在裴府里,箱子已经蒙上了尘……
如果不是魏王突然去世,姝月服丧守孝,她早就嫁去了吐蕃王室,或许如今和月娘一样,也该怀孕生子了吧。
所谓女大当嫁,自从和亲一事定下,这五次三番的折腾,白白的蹉跎了妹妹的青春年华,确实不是长久之计。
可是眼下大婚,如今时局不太对。
裴伷先很清楚,和亲一事本由钦陵之子莽布支引起,而赤都松赞原本对这桩婚事就不太乐意,尤其是在莽布支、赞婆等人归顺大周之后,更是对大周颇有怨念。
如今两国表面的和平局面,也只是吐蕃太后一力维持。
而吐蕃陷入战乱,那赤都松赞四处征战,已是焦头烂额,姝月此时入藏,处境可想而知。
可是和亲一事关于两国大局,如今吐蕃太后已下懿旨,他也只能遵从行事。
——
送别郭元振的时候,趁着牡丹去拿贺礼,裴伷先悄悄拉过了他。
“郭兄,我可听说薛林远和莽布支如今就在吐谷浑活动,伺机挑起战端,不知他们可有与朝廷通气?”
郭元振闻言, 脸色一变,赶紧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
“裴公,此话可不能乱讲。如今两国交好联姻,怎么会有兵戎之事?”
裴伷先一听,白了郭元振一眼。
“你我之间就别兜圈子了,我还能诓你不成?再说此事关系到姝月,我必须弄个清楚明白。”
郭元振迟疑了一下,反问裴伷先。
“反正朝廷和都护府对此事一概不知,裴公消息向来灵通,你可见过他们的踪迹?”
“这倒没有,所以我来问你啊!”
“那就好,裴家最好不要卷入此事。即便传闻是真,那也是莽布支与赤都松赞的私仇,与大周朝廷无关,更与和亲一事无关。”
郭元振这番辞令,让裴伷先心领神会。
但同时,他还是为妹妹忧心不已……
——
这时,牡丹带着两个婢女出来了,捧着翻译好的曲谱,还有给武延基、薛崇简两人准备的大婚贺礼。
除了送给三郎的曲谱, 其他的几个锦盒看起来精美华丽,也不知里面装着何物。
郭元振看着这些礼物,忍不住开起了玩笑。
“说来郡主即将出嫁,倒要给他们准备贺礼,哪有这个道理?等我回去,让你那几位郡王兄弟备上嫁妆,都来送你! ”
“郭将军就会诓我,他们一个个都是皇孙贵胄,哪有送我的道理,倒是送亲之时,郭将军务必要来,我心里才能安稳……”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郭元振一边爽快的应着,一边让随从接下锦盒,装好行囊。
说实话,他很佩服牡丹的淡定,一个闺中女子,说起自己的婚事来云淡风轻,就像置身事外一样,这哪里像即将远嫁的样子……
何况,她可不是一般的远嫁,那是异国他乡,生死难料……
虽然已经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但有时候,郭元振甚至摸不清,郡主究竟是想嫁,还是想留……
临别之时,郭元振还是扭头交代了几句。
“裴兄,郡主,虽说碎叶镇有韩将军驻守,安全无虞,不过你们还是小心为好。如今婚期已近,这医馆能歇业则歇业,切勿接待闲杂人等。”
“放心吧,如今我也在经常镇里待着,还有李客他们招呼,不会有事的。”
“既如此,郭某告辞了!”
牡丹站在街头,目送郭元振一行远去,渐渐消失在巷尾。
一阵秋风吹来,落叶翻飞,凉意似乎又重了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