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孙誩却看出了不同。
在等红灯的时候,孙誩还是把这个小插曲告诉了骁哥。
从后视镜看到上车后就闭上眼的女孩,她也没有去打扰。
因为骁哥派她来保护唐越,并没说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只说了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她。
车子驶入富江大道后,唐越睁开了眼看着道路两旁远去的树木。
“去万安墓园。”
唐越又想妈妈了,想去看看他们。
“好。”
孙誩从后视镜看到她看向窗外的侧颜,从下一个路口改道去了万安墓园。
路过花店时,唐越买了两大束白色雏菊。
到墓园时,天色已经傍晚了。
把车子停好,唐越说:“你在车上等着吧!里面阴冷,我自己进去。”
孙誩看着两束花,心里有个猜测,但不太敢确定。
猜到她可能会说一些不想让外人听到的话,但为了她的安全,孙誩还是说:“保护你是我的职责,我就在远处台阶处等着你。”
唐越看她坚定的态度终是点头同意了。
孙誩伸手要帮她拿着一束花时,唐越拒绝道:“我自己来。”
远处已经霞光万丈。
唐越一步一阶的走着,风吹着松柏轻轻地摆动。
目视前方,唐越每一步都走的五味杂陈,心里再怎么无法接受,却也不得不面对这个令她心痛的现实。
晚霞逐渐吞噬了半边天,墓园里干干净净,唐越像是披着霞晚霞一样走到墓前。
尽管天色很美,唐越也没有心情驻足停留。
墓前不知是谁放的一大束白菊,已经凋谢了。
唐越把两束雏菊并排放着,“爸爸妈妈,我来看你们了。”
“我都知道了。”
“自己不是爸妈的孩子……终究还是我害了你们,我何德何能被你们这般的爱护。”
唐越擦了擦眼眶的雾水,说出口的话有些哽咽,还带着浓重的鼻音,“我今天看到一对母女,想到小时候我也很调皮,会在爸爸睡着时悄悄揪他的头发,堵爸爸的鼻孔,给爸爸画眼镜。
还会躲在妈妈衣帽间里臭美,妈妈的旗袍我都偷偷试穿过。”
“妈妈,您还记得吗?”唐越轻轻拂着墓碑。
“6岁的时候,我把爸爸为妈妈准备的结婚纪念日礼物不小心搞坏了,就是那串粉紫色的珍珠项链,那是爸爸准备的惊喜,被我搞砸了,后来还被妈妈改成了一对手链,我们一人一个,说是爸爸送给我们两个的。还有小学时,把欺负我的一个男生给打了,还威胁他不转学以后还揍他,后来他真转学了,妈妈也没有责怪我,还很耐心地告诉我女孩子的裙子别人不能扯,夸我做的对。隔壁的大爷从门口过时,我搬着小凳子站在门口拦着他,让他从门前飞过去,只因他和爷爷下棋总耍无赖。我那么调皮,那么顽劣,妈妈怎么没有把我送走。”
“把我送走多好啊!那样爸爸妈妈就都不会出事了。”
“妈妈,你们能听到吗?”唐越点头嗯了一声,怕无人回答,又说:“一定能听到的,我们靠这么近说话,爸爸不会嫌弃我是个小话痨吧!”
唐越撒娇地说:“爸爸一定会嫌弃的,毕竟妈妈是一个端庄温婉的女子,偏我小时候是一个好动的,被妈妈熏陶了那么多年,也沾了妈妈的光。”
“爸爸要是嫌弃就悄悄告诉我………….我就是……就是太想你们了,想找人说说话,我又怕他们也伤心,爷爷他们都很好,爸妈放心。”
一缕发丝被吹到了雏菊上,雏菊的花瓣在风中摇摆,唐越用指背轻轻碰触,“爸妈是想让我陪着你们吗?”
生怕得不到回应,紧接着她又说:“你们不说话,我就当你们同意了。”
晚霞的天色,像是一个翩翩少年郎褪去白衣在战场上厮杀。
白昼在悄然退去,黑夜袭来时它又像一个将军用自己的威严在镇守一方天地。
夜晚的风已经有了凛冬迹象,孙誩拢了拢外套依旧站在远处看着女孩对着墓碑说话,她心里也极其的不舒服。
这些天的相处,开始孙誩觉得唐越这样明艳的女孩,应该是一个鲜活的少女,接触后发现她内心很压抑,像是刚结痂的伤口一碰就破。
有时又觉得她温婉又狠厉,矛盾又不矛盾。
又过了几个小时,孙誩接到赫樊骁的电话,“这个时间她应该已经上完课了,电话怎么无人接通?”
孙誩迟疑地说:“我们下午没回去,在墓园。”
她看着被挂断的电话,觉得自己可能遗漏了什么。
几分钟后,孙誩忽然意识到遗漏了什么,但是她不告诉赫哥,是看唐越确实只想单独一个人。
唉!
算了算了。
被骁哥训就训吧!
老男人的心她不懂。
想到自己貌似比他还大,怎地像是变相骂了自己,就很无语。
赫樊骁来时,也带了两大束白雏菊。
孙誩看到雏菊,在内心微诧:这是心有灵犀,还是夫妻同心啊!
走在后面的明哲对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孙誩看了一眼赫樊骁就走了过去。
赫樊骁看着小姑娘穿着单薄的衣服背对着他靠着墓碑。
他褪去外套,披在唐越身上,温热的外套给了女孩不可多得的温暖,蹲在她的下首仰视她。
轻轻拂过她眼角的泪水,女孩的脸颊都是冰凉的,赫樊骁的心尖都一抽一抽的疼。
可是,赫樊骁却不能抱一下她,他的小姑娘长大了,一个人在这冰冷的墓园里,只为了和父母靠的更近一些。
自己目前却只能以一个比普通朋友更好一点的身份靠近她。
陪她待了一会儿,赫樊骁看到她骨节都冷的发白,终是忍不住说:“天冷了,回去吧!”
唐越摇了摇头,她觉得再冷都没有爸妈当时痛。
“你哥哥联系不到你,该着急了。”
唐越冷的声音都有些发抖地说:“哥哥今天不回去。”
“不回去,你就……”他收回了要说的话。
赫樊骁假装不经意地握住她的小手,冰凉的没有一丝温度,他靠女孩更近了一点,为她挡住寒风。
赫樊骁感觉到自己的心又在为她疯狂地跳动,看着她心事重重,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靠她很近。
风吹来,一股清冽的冷香袭来,唐越才感觉身边有一坨热源,转头唇正正好地扫过赫樊骁的下巴,她不知所措地低下头小声说:“抱歉。”
但唐越觉得心里却莫名痒痒的。
冰冰软软的一触即离的感觉像是羽毛轻轻扫过男人的心尖,痒痒的,还有些贪恋。
赫樊骁揉了揉小姑娘的发顶,把外套给她拢紧一些,牵起她的手,说:“爷爷该担心了,走吧!”
“再不走我就给你哥哥打电话。”
赫樊骁又加了一句。
唐越终是妥协地对着墓碑喊道:“爸爸,小话痨今天先走了。”
说完就被赫樊骁牵着走了。
直到坐进赫樊骁的副驾驶座,唐越的手才被松开,她也有些贪恋被牵着的感觉,就像爸爸一样。
赫樊骁并不知道自己本来想让她习惯自己的靠近,结果成了像爸爸一样的感觉。
把车里的暖气开足,又拿了一些吃的给她。
唐越打开就看到是自己最爱的蛋奶小面包和香酥小鸡腿,她眉眼弯弯的一下子吃了好几个。
正当她想找喝的时,一杯热热的奶茶就出现在眼前,她对着赫樊骁说了声:“谢谢!”
喝了一口,是三分甜度,她满足地喟叹一声:“味道刚刚好。”
吃饱喝足又有足够的暖气,唐越感觉身体也恢复正常了,这样爷爷也不会发现了。
唐越看着手里的包装袋,忍不住悄悄看了驾驶座的男人一眼,觉得他就跟哥哥一样。
赫樊骁:“......”
时刻注意她的赫樊骁早就发现的女孩的小心思,心里也是暖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