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秋雨一场寒。
三天后,万安墓园。
深秋的墓园在阴雨的天气下显得更阴冷。
唐家人安葬了唐明承夫妇后,唐明珺和乔毅扶着老爷子走了。
兄妹三人站在墓前,良久后唐烨说:“越越,回去吧!”
“哥哥先在车上等会儿,我陪爸妈说会儿话。”
“好。”
唐烨和宋易上车后,前者第一时间就联系了好友沈迹,和他说了家里的事,把照片也发给了他。
沈迹:“这事?你怎么才告诉我,我妈那边……唉!”
“找个合适的时间告诉她吧!”
沈迹又说: “晚上我去找你。”
墓园里的唐越放下了伞,雨水打在脸上她也不觉得冰冷,她摸着冰冷的墓碑说:“爸妈,我回来了,可是却回来晚了,若是时间能早一些该多好!是不是你们就不会出事了?若是没遇到我该多好!你们一定会长命百岁的,爷爷也不会头发全白了,还有……”
唐越滚烫的眼泪落在冰冷的青石板上。
“还有干妈,还没有告诉她,爸爸的一些好友也都没告诉,哥哥一定是让爷爷看了视频,我知道爷爷是怕人多眼杂,所有人都在保护我,爸妈我是不是特别没用?”
唐越用手指轻轻地抚摸着无名碑,眼睛也越来越模糊,“让爸妈走后也不能……爸爸,若是我走了,他们是不是会更安全?”
“爸爸在那边……”她哽咽着艰难地说:“在那边有什么需要就托梦告诉我。”
这时,一把雨伞罩在唐越的头上,唐越赶忙擦了擦眼泪,没有回头,“哥哥怎么又回来了,我就是想陪爸妈再待一会儿。”
来人把白菊放在墓前,蹲在唐越身边为她撑着伞,用宽阔的身躯挡着风,伸手把纸巾递给她。
唐越顺手接过擦了擦眼泪,偏头看到来人,“你来了。”
转头给父母介绍道:“爸爸妈妈,这位是阿宸的朋友,他叫赫樊骁,在G市时就是他救得我。”
赫樊骁眼睛深邃地看着女孩的侧脸,安安静静地陪着女孩。
唐越又说了一会儿话,说:“走吧!”
两人同撑一把伞向台阶走去,要下台阶时,唐越说:“你之前的提议我觉得不错。”
唐越率先伸出手,“消息互通,合作愉快!”
赫樊骁看着女孩冻得有些发暗红的小手,女孩的每根手指都匀称的骨节分明,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特别适合戴他曾经准备的东西。
赫樊骁和她握了手后就把手放在裤兜里摩挲了几下,之间还残留着柔软和冰凉。
回到家后的赫樊骁刚倒了杯水,手机就叮叮叮的连着收到好几条消息,看到是冯骥发来的,便知道是查出来了。
赫樊骁一边点开滑到最上面一边往书房走。
【图片】是一张年轻女孩的照片。
【名字:严听,学历:初中,年龄:18(已逝)。】
【父亲严从文(已逝),生前是一名教师,母亲不详,妹妹严颜(顾首长的妻子)。】
【严听16岁辍学,18岁时车祸身亡。】
赫樊骁看到后面卷宗的最后结语,他退出微信打给冯骥,“确定是她?”
冯骥说:“基本可以确定,人虽然老了,但是识别后,确实是她,不过不是在正常的人员里查到的。”
想到卷宗里的信息,赫樊骁问:“车子是自燃,没有找到尸体是如何断定是身亡的?”
“我问了当时的办案人员,监控拍到的是她一人驾驶,那段路的转弯刚好拍不到车祸的全过程,而且当时车辆极少,除了路过的报案人员,现场没有一辆车经过,又在烧毁的车里提取到dNA和一些没有完全燃烧的衣物,听当时的办案人员说她的父亲也没有对调查的结果存有疑问,所以最后就被定义为意外。”冯骥解释道。
又说:“我在询问的过程中有一个发现,在严听车祸前的一段路程监控里有一段时间的监控是空缺的,而下一段路程的监控也只拍到一辆S省的外地车,说是从南边来办事的,但中间隔得时间较长,办案员说当时没有什么可疑的发现。”
赫樊骁又问:“一个50多年前死掉的人,在正常的人员里排查不到,如今却还活着,说明她背后的人不小,50多年前的一切都是早就策划好的,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信息识别的小王,我手下的,他嘴很严。”
“那就等我回复,我再发你一段视频,看后记得销毁视频。”
赫樊骁站在窗前看着外面阴雨连绵的天气,内心已经确定就是她了,他捂着炙热的眼睛,鼻子发酸,不知道是该激动还是该窃喜,17年了。
17年了,她终于回来了。
严听17年前又回去过京都,是谁暗中通融的?前30多年她在哪?
这17年她又在做什么?
顾家除了严奶奶都和严听没有任何交集。
想到视频里的她疯癫的样子,赫樊骁嫌弃的骂了一句,“草,这特么不会是什么爱恨情仇吧!”
转身出了书房,站在二楼吩咐正在楼下吃冰淇淋的王成,“联系孙誩,让她连夜来海市。”
王成一口干掉剩下的冰淇淋就去联系孙誩。
赫樊骁换了一身黑色的衣服又出门了。
他先是去买一大束白菊,又去了墓园。
黑夜已经彻底吞噬了整个天空,墓园里只有点点的灯光带着些许的温暖,他迈着沉重的步伐裹着寒霜来到墓前。
赫樊骁把捧着的大束白菊轻轻地放在墓前。
他也曾是一个阳光灿烂的男孩,自从那年的那件事后,他就变了。
他也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自从知道再也见不到她后,他也渐渐变了。
长大后,他有了能力就开始寻找,即使是出任务也没有忘记过,即使是一点儿消息,他也会涉险去寻找,救过很多人,却没有一个人是她。
从接到一个新任务隐退后,他转移了方向继续找,就像是把找她刻在了骨子里一样。
这次原本不是那个时间去G市的。
那天,他又去福灵寺为她求了一个平安福,当时大师对他说的原话是:先生既已决定了,可早些去,福祸相依,且看造化。
在一年又一年的寻找中他开始信佛,为她求了无数的平安福。
他曾成了一个就算戴上面具也笑意不达眼底的人。
而这一刻站在墓碑前的赫樊骁,露出了一个干净的笑容,他想应该会像小时候那样吧!
赫樊骁对着墓碑深深地鞠躬,语气敬重地说:“叔叔阿姨,谢谢你们!”
“谢谢你们对她的爱和呵护,让她成长的很出色。”
“今天我终于确定了是她,找了她那么多年,她终于完好的出现在我的世界里,我会用余生来守护她。”
“她的家人也找了她十几年,她的亲生母亲又病重了……等时机合适了,我会告诉她的,希望叔叔阿姨不要责怪我的私心。”
赫樊骁又说一些事,又带着满身的寒霜回去了。
…o…
另一边,在警局加班查询信息的沈迹,在只有照片和不确定名字是哪两个字的情况下,他检索了好多地方都查无此人。
时间已经22点了,无奈又饥肠辘辘的沈迹只好先下班,给唐烨发了条短信:我20分钟能到,给我煮碗面。
沈迹到了唐家,客厅里只有唐烨一人,刚进门韩姨就把面端到了餐桌。
唐烨说:“韩姨,你先去休息吧!碗等一下让他自己洗。”
沈迹洗了手出来说:“爷爷睡了?越越呢?”
“爷爷年龄大了,身体吃不消去睡了,越越刚刚有电话,吃完去书房聊。”
沈迹像个饿死鬼投胎一样狼吞虎咽的几口就吃完了一大碗面,还打了个饱嗝,他抽了张纸巾粗鲁地擦嘴,说:“走吧!”
沈迹看着唐烨推门的背影,颓然道:“没查到一点儿有用的信息,筛选排查需要时间,除了照片没有一个确切的信息,估计还要等几天。”
唐越看着进来坐下的两人,说:“哥,把视频给迹哥看一下吧!”
“什么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