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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你学点针线活,死活不愿意!”

四奶奶一指头戳在张念秋脑门上,“啥啥的都拿把大剪刀,咔嚓一声剪了拉倒。你剪的容易,再想接起来就费事了,你可别糟蹋好东西了。”

把张念秋赶到一边,四奶奶拉过来娣,让她坐在炕上,腿抬起来,看了看她的裤脚。

“裤子长了没事,折起来缝到里面,外面看不见。回头来娣个头长了,再放出来,还能穿。”

说着话,四奶奶吩咐来娣脱下裤子,先坐到炕上围着被子。

脱下来的裤子反掏过来平铺在炕上,四奶奶把长的裤脚折了起来,用指甲刮了好几下,刮平整了才想起一件重要事。

“针、线你这有吗?”

“有,有。”张念秋忙从抽屉里翻找出针线盒。

这是她从供销社买的,铁皮做的盒子上印的有花卉图案。

打开后,里头装备齐全:各种尺寸的缝衣针,小格子里放着顶针,小剪刀,粉饼和一根卷尺,大格子里整整齐齐地塞着各种颜色的小线轴。

四奶奶看看精致的针线盒,忍不住笑了:“本事不会,家伙事准备的倒挺齐全。”

张念秋哈哈笑,找出一枚针,穿上了裤子同款的灰线后,递给了四奶奶。

四奶奶手脚麻利地缝着裤脚,和目不转睛盯着她动作看的来娣聊着天。

张保福早在四奶奶吩咐来娣脱下裤子时,就转身出了屋,在院子里溜达。

张念秋在屋里待着没事,也出了屋,找到在菜地旁背着手的张保福。

“菜种的不错,水灵灵的。”张保福回头看她过来,夸了一句。

味道也不错,这丫头送过去的黄瓜、番茄、豆角、茄子都挺不错。

“四爷爷,您突然跑过来,是不是有啥事?”张念秋直接问了。

张保福没瞒她:“你这丫头,让你跟来娣家里说清楚,你倒好,先弄折人家的铁掀,再态度强硬的直接把人领走了,话也不说清楚……”

“四爷爷,”张念秋打断了他,“那两口子,谁能跟他们把话说清楚?”

张保福哑了壳。

“那就不是讲理的人,明知道对方不讲理,我跟他们讲理,我脑子才是有病。”张念秋皱皱鼻子,“先弄折铁掀吓吓他们,两口子知道怕了,不就消停了?”

瞅瞅效果,刘麦香还逼逼赖赖几句,张旺发直接不敢吭声了。

效果多好。

张念秋的话让张保福无力反驳。

他白了得意洋洋的张念秋一眼,“就你道理多,以后可不能这样办事,人家说你霸道。”

张念秋耸耸肩,“随便他们说,又不少我块肉。”

“你这丫头……”张保福心塞。

张念秋正在得意,忽然反应过来不对,“四爷爷,你怎么知道我把他们家铁掀弄折了?”难道这事传的这么快,村里传遍了?

不对吧,村里人不会站在张旺发两口子那一边,传也是传那两口子的狼狈样,传她弄没弄断一根铁掀干啥?

“四爷爷,谁跟你说的这事?”张念秋追问,“是不是刘麦香,她去找你们了?”

张保福伸手摘了一根黄瓜,就着旁边水缸里的水清洗一把,直接咔嚓咬了一口。

“两口子都去了,狮子大开口,竟然想跟你要钱!说来娣被你带走了,你得给他们点钱!气得我都想拿棍子狠狠夯张旺发一顿,穷疯了,他这是想卖孩子!两口子被我训一顿赶走了,然后干脆带着你四奶奶出来,在村里转转。”

张保福拿着黄瓜,背着手往木桩子那去。

坐到板凳上,张保福指指旁边的小板凳,对张念秋道:“坐下,坐下唠唠。”

张念秋已经听得生气了。

她没想到张旺发和刘麦香这两口子,脸皮这么厚,胆子也这么大,在她这没讨了好,直接跑去找了四爷爷。

还敢张口要钱,脸真大!

早知道就不是断折一根铁掀,而是把张旺发揍一顿,打到他怕!

“你脸上那是啥表情?嗯,你还想打人呐?”张保福瞪了她一眼,“过年时进了一趟派出所没够,你还想进?”

“我……”张念秋不服气。

“你什么,做事光凭武力,像啥话?那你和仗着自己人高马大,打骂媳妇的男人有啥两样?”张保福没给她留面子。

“那两人也没去家里头吵架,就是哭……”张旺发这小子蹲在地上一声不吭,刘麦香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张念秋带走的是她的亲闺女。

“哼,她哭的是以后没有免费劳力用了,可不得哭喽。”张念秋不屑地撇撇嘴。

掉几滴眼泪就想让别人同情她,就想让她让步,把张来娣重新送回去,或者想让她给钱?做梦吧,做梦比较快!

“行啦,这事我也没说怪你,四爷爷的意思是,你以后再办事的时候,不要蛮干,尽量以理服人。”

张保福回过头还劝了劝气哼哼的张念秋。

张念秋点点头。

她一直以理服人来着。

不过张旺发夫妻俩,不配她的以理服人!

张保福叹了口气:“来娣这丫头也是命不好,不会投胎。”跟眼前这丫头一样,没投生到好人家。

张念秋没说话。

其实说这种话一点意思也没有,除了感慨两句,可怜一下张来娣,对她的处境一点帮助也没有。

不过这话是四爷爷说的,她没反驳。

她想了想,开口道:“来娣虽然跟我出来了,但她的户口还在那个家里,以后她还是避不开那家人的纠缠。”

张来娣跟她不一样,她心里有主意,自己给自己立了户,而且她的性格比来娣要强硬。

张来娣……以后怎么样还不知道,但从现在的情况看来,她的性子偏软弱。

也是,不是软弱的性子,也不会被家里人欺压到这种程度。

“四爷爷,能想个什么法子,让来娣少些麻烦?”张念秋问张保福。

张保福吃完黄瓜,剩的一小截黄瓜根顺手扔到了平台下,拍拍手咂巴下嘴,“来娣性子和你不一样,你别替她拿主意。你得问问她,看她到底咋想的?”

张来娣咋想的?张念秋也拿不准。

别说现在了,就是在后世,也有许多脱离不了原生家庭的羁绊,被吸血被压榨,被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人和事。

“成吧,我问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