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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小云正在灶房刷碗,陈秀英收拾着灶台,婆媳俩边干活边聊天。

“妈,大哥回来啥事,还搞得神神秘秘。”陈小云语气里带着试探。

张念林这啥意思,有啥事不能当着大家伙的面说,还专门把爹喊出去?这是防着他们二房和三房,还是防着她们这些嫁进来的媳妇?

四房张念杰还没成家,他不算数。

想谁谁到。三房张念杨的媳妇李金凤抱着两岁大的小儿子张家旺进了灶房。

“妈,家旺找奶奶呢,你抱着他,剩下的我来收拾。”李金凤进门就喊。

“不用,马上就收拾完了。”陈秀英三两下擦干净灶台,放下抹布,手在围裙上擦擦,伸手抱过了小家伙。“家旺找奶奶喽……”

张家旺两岁零三个月,正是虎头虎脑好玩的时候,陈秀英把他当成心头宝。

陈秀英逗弄着小孙子,把小孩子逗得咯咯咯直乐。祖孙俩笑呵呵地出了灶房,屋里只剩下陈小云和李金凤。

这礼拜是李小云负责做饭洗碗,但李金凤也没闲看着,她上前两步,打起下手。

陈小云已经洗过一遍,又换了盆清水进行最后一道漂洗。李金凤一边接过洗干净的碗盘,倒过来甩甩,沥干碗盘上的水迹,一边问:“二嫂,大哥这冷不丁的突然回来,会是啥事?”

“不知道。”陈小云摇摇头。她刚才在陈秀英面前提了一嘴,陈秀英还没搭茬,李金凤就进来了。

“哼,别是他们家又断粮了,回来拿粮食的吧。”李金凤猜测。

陈小云和她对视一眼,两人脸上都闪过不屑。

张家老大张念林,等闲不回村一趟。上一次回来还是过年时,年三十带着老婆孩子一家四口回来过了个除夕。

大年初一都没过完,吃罢中午饭,人家一家四口就又赶着回去了。这不年不节的突然回来,指定有事。

“刚收完夏粮,可真会算计啊,”李金凤越想越气,“二嫂,大房也太欺负人了,这地里的活他们是一点也不沾手,收了粮了,就想起来回家捞好处。”

回家后哭几句穷,进讲他们过日子的艰难,回回爹娘就心软,或多或少让他带点粮回去。

李金凤就气愤这个。

这年头,谁不穷?好歹他张念林和赵素芬有工作,每月都有工资拿,她们一年到头忙死累活才能挣到几个钱。

“谁让他有出息,爹娘偏着,弟弟敬着,咱们这些嫁进来的媳妇有啥办法。”陈小云心里也不高兴,但她没有李金凤气得厉害。

“他是有出息,人家在镇上工作,了不起呢。”李金凤撇撇嘴,“可他工资给家里一分了,还是说咱们沾上他的光了?”

李金凤愤愤不平,小家旺一岁多时发高烧,她和张念杨紧赶着把孩子送到了镇卫生院看病。出门时急带的钱不够,她让男人去大嫂家里先借点。

借钱,又不是不还,可张念杨最后还是两手空空的回了卫生院。

一分钱没借到。

赵素芬话说的好听,又是让坐又是倒水态度好的不得了。一开口借钱,她脸就变了,口口声声在哭穷。

……什么他们虽然在镇上住,可吃饭过日子样样要钱,不像在村里有地,能种粮种菜自给自足;张念林没本事,弄不到住房,他们结婚后住她娘家,四口人一间屋,狭窄逼仄的转身就能撞上人……

房虽是娘家的,可她一嫁出去的姑娘,也没脸白住,每月也要给娘家交点房租,这又是一笔开销……

还有俩孩子,小孩子吃喝拉撒也要花钱,外人看他们一个在镇政府当干事,一个在小学当老师,听起来很风光,有两份工资,可外头人不知道里头的心酸。她当个小学老师每天操心操力,工资还常常拖欠,一拖两三个月是常事……

巴拉巴拉一大堆,张念杨除了刚开始开口说了句想借钱的话,其余的就只剩听的份了。

张念杨无功而返,李金凤差点在卫生院里骂街,被医生大声喝斥,才悻悻地闭上嘴。钱没借到,张念扬摸黑跑山路回家又拿了钱过来,才交上药费。

那一晚上,李金凤守在卫生院病床前,握着儿子滚烫的小手,心里担忧着走夜路的张念杨。

晚上的山林,可比白天危险的多。

他们这山里,往深里走,有狼有野猪,碰到了就完犊子。

陈小云擦干最后一个碗,把所有的碗撂起来,放进了碗柜里。张满仓家人口多,除了张念林不在家,还有三个儿子。

二儿子张念松,娶的媳妇就是陈小云。两口子也生了两个娃,老大是个闺女,叫张家玉,今年四岁;老二是个男孩,叫张家荣,还不到十个月。

三儿子张念杨,娶的就是李金凤了。他们只有一个儿子,就是张家旺,今年两岁三个月。

还有没成亲的小儿子张念杰。

带上老两口,一大家子十口人,两个年纪小的小娃子不算,每顿饭也有八个碗要刷,人多菜也得多,菜盆每顿最少也得有四大碗。

吃完饭刷碗也要费半天功夫。

刷完碗,陈小云在锅里倒了大半锅水,用灶底余热慢慢加温,到晚上睡前可以洗脸洗脚,睡得也舒服。

天热,水不用烧滚,温温的就行。

一切弄好后,她和李金凤一前一后出了灶屋,一出来就看到张满仓和张念林已经回来了,家里几个男人正围坐在院子里说话。

陈小云心思细腻,一出来就感觉张念林朝她这边瞥了一眼,随后又转了回去。

他看我干什么?

陈小云心里嘀咕,她朝张念林那方向望过去,他正和张念松头抵着头小声说着什么,没注意她这边。

难道她看错了?

陈小云不明所以,想不明白她也不再管这事,回了自己屋。

张念松和陈小云住的房子也是泥草房,屋时还垒了一个大炕,他们二房一家四口都睡一个炕上。屋子里陈设简单,炕上靠墙摆着两个大木箱,这是陈小云出嫁时带过来的嫁妆。睡觉的铺盖都撂在一起也靠在墙边。屋里靠着炕还摆了一张半旧的书桌,上面放着一本薄薄的手抄诗集。

诗集被翻看许多次,书页都卷毛边了,陈小云伸出手,轻轻抚平书页的卷边。手指刚松开,卷起的毛边又恢复原状,她又继续抚平。

她就这样一下又一下,徒劳无功的想抚平已经卷边的书页。这本手抄诗集,原来还有个褐色封皮,可惜封皮被她暴怒中的父亲撕掉了。

好可惜啊,陈小云心想。封面上有他的名字啊,蓝色墨水钢笔字,龙飞凤舞的,她看着就心生欢喜。

可惜没了,撕掉的封面被她爸扔进灶膛里烧掉了。

他一点念想都不给她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