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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雄英哑然失笑。

这帮武夫真是不怕死,顶了风的跟徐达硬刚,还敢说什么嫖娼嫖出个军威,这不找事吗?

“再后来呢?”

“嘿…”雷大虎怪笑一声:

“再后来徐达大怒,差点没砍了他,要不是众将舍了命的求情,现在怕是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不过因为这事,武夫们给他取了个叫陈大嫖的诨号…”

他一本正经的解释起陈亨的诨号:

“陈亨,字大嫖,号嫖窑先生…”

朱雄英笑着点点头。

他知道这是雷大虎有意提点他一些军中的规矩。

与武夫交往,陈卿、陈亨与陈大嫖,自然是大嫖会更亲近一些。

在宫中学不来这种明面上的秘密。

他有些感慨。

雷大虎征战一生,从南到北、从东到西,似乎就没他没去过的地方,也没有他没经历过的事情。

单单这份经历,九成九的人都比不上。

以他不贪名不夺利的性子,要不是早年间死了个红颜知己,怕是现在早就守着当年抢的东西在苏杭当着一个世袭的军官。

逗逗孙子,揍揍儿子…

可话又说回来,他要不是死了个红颜知己,老爷子也不会这么信任他,老爷子那人…路上捡起来一块石头,都要琢磨琢磨这块石头有没有谋逆的心…

嗨…时也运也…这都是命…

朱雄英说道:

“雷伯这辈子算是到头了”

“杀过人、嫖过娼、吃过御膳受过伤,也领略过江山各地的风土人情,还有一个虎头虎脑的儿子,渍渍渍…”

“嘿!”雷大虎又憨笑一声,然后眉开眼笑的把话题扯到了他那个儿子身上。

虽然他是一个没有什么文化的武夫,可近乎老年得子的岁数,让他对这个儿子寄望甚深。

儿子出生后,他一改往日的混蛋,从雷先锋与雷文化这两个名字中超脱出来,特意取名叫雷念,念霞也念恩的念。

而后又是连夜派人去了江西,找到龙虎山的张天师断了命格,也请了护身的宝物。

他杀的人太多了,他怕那些冤魂奈何不了他,却要去惊扰他的儿子。

父子之情啊,也挺荒唐的。

瓶关驿的驿丞走了出来,用一口浓重的北方口音,邀请他们一行人去喝一碗新做的豆腐脑。

朱雄英摇摇头站起身:

“豆腐脑就不喝了,还要赶路…”

他扭头看着这些大内的侍卫:

“歇好了就走吧,今晚渡过滦河,明日直驱松亭关…”

……

渡过滦河后,朱雄英来到了一个小镇。

这个偏远的边塞小镇,严格来说不能说是城,只是因为离松亭关不远,地理位置太过重要,所以筑了城池。

它在军事上的意义,要远大于行政意义。

所以这个小镇上,有一个守御千户所,却没有县太爷,只有一个县丞时不时坐镇,署理此间事情。

而那个本来就无所事事的县丞,在战事将起的时候,被征调到了松亭关,协助调配北疆大军的粮草。

因为临近边关,所以这座城池的车马行、寺庙、丧葬与娼妓行业极为发达。

朱雄英一路行来,仅仅是从南城门走到了城中央,他就看见了三个寺庙、五个妓院和八个棺材铺,还有数不尽的商队和私窝子。

对于这个人手不过几千人的城池,简直就是铺张浪费。

看到被一队骑兵簇拥着的朱雄英,街道上的百姓赶忙闪到一边,然后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之前蓝玉的兵来过,蓝玉那军纪…不抢钱就算丢,这让他们心有余悸。

朱雄英在一家榨油坊前停住了马。

这家榨油坊,有一个用来储存菜籽的后院,很大,勉强够五百人居住。

但榨油坊的主人,不想接待这些远方来的不速之客。

他看出来了,在看见他媳妇的时候,有些兵丁的目光,简直是要放出绿光。

但他没办法,这些手提钢刀、身材魁梧的大头兵,得罪不起。

朱雄英给了他十两银子,要了他睡觉的卧房。

他最早出京那会,也是和这五百将士同吃同住,可仅仅一个晚上他就受不了了。

磨牙、放屁、说梦话、打呼噜…

几十人的通铺,呼噜声像是雷声一样,延绵不绝、此起彼伏,这也就不说了,那天晚上,他整整听了半宿的十八摸。

那个王八蛋,说个梦话也要摸人的胯骨轴…

推开卧房的门,里头几个侍卫早先一步在屋子里翻腾着。

他们没有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查了床底、箱柜和房梁,又挨个的敲了地面与墙板。

小心驶得万年船。

看着里边忙活的人,朱雄英突然站下,然后扭头看着身后的侍卫。

想了想,他从怀里掏出了几张银票递过去:

“都卸了甲,分为五批,去乐呵一下…”

“这…”这些侍卫们脸上的表情都不甚相同,有些是累的,有些在操心油坊的防务,而有些人的脸上露出了意动的神态,用眼神小心的撇着雷大虎。

看他们有些迟疑,朱雄英难得的开了玩笑:

“去吧,明日就要出关了,松快松快,记得,要嫖出一个军威”

雷大虎嘬了嘬腮帮子。

是,适当的放放架子,不那么端着,大伙会更亲近你,可你…你也不能太没溜了,你这话你敢让太子爷听见?

最后交代他们一句要给钱,且不准骚扰良家妇女之后,朱雄英扭头走进了卧房。

他洁身自好,在宫里那么多女子,甚至是徐俏儿,他也只是发乎于情,止乎于礼。

他琢磨了一下,历朝历代好色的,好像都活的不长,他想多活两年。

但他尊重这些需要,尤其尊重武夫的需要。

与文人们找那些能看不能吃的清倌人吟花弄月、诗词对联不同,这些武夫就是去办事的,这是刚需。

可以不风雅,但得办事。

走进屋里,朱雄英简单沐浴了一下,然后脱了外褂和裤子,又脱了贴身的软甲,最后脱了贴身的小衣。

小衣之下,是缠在大腿根上的两条白布。

马鞍太硬,这几天又没日没夜的骑马,让他大腿内侧的肉,都磨烂了。

上了药后,伤口结痂,然后就又会被马鞍磨烂,然后再结痂,再磨烂,钝刀剌肉一样…

这几天,他都是这么过来的。

如今白布上渗着殷殷的血迹,已经粘在了肉上,碰一下就是钻心的疼。

朱雄英一咬牙,把粘在肉上的布撕了下来,疼的他倒吸冷气,手直哆嗦。

默默的上了药,他找出两条干净的白布缠在腿上,然后又穿上了软甲和外褂。

一切妥当后,他躺在床上,沾枕头就着,呼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