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是阴的,又有下雨的迹象。
李若风慢悠悠地走了回去,一眼就看见那气度不凡的高大男人正坐在廊檐下的木椅子,他背脊靠着椅背,两条长腿随意地伸着,两只脚搁在拖鞋上,姿态难得的带点慵懒。
男人一头浓密的黑寸发,黝黑的肤色,俊美的五官,他的左手和两只脚的脚趾都缠着白纱布。
旁边的矮桌上放着一盘洗净的樱桃,樱桃上沾着水珠。
这画面……
清贵又生猛。
立体又生动。
李若风内心暗叹,这样的身材长相气质,怪不得杨芷母女都分别会对他们父子疯魔。
不过这样的男人也是个大麻烦。
林楚天看着她,眼底带笑:“过来吃樱桃。”
李若风看了他一眼,这人以前总是冷着脸,都不会笑的,最近却是有点不同了。
她去墙边的水龙头下洗了手,拎了一颗樱桃放进嘴里,又甜又多汁。
林楚天长臂一伸就搂过她的腰,把她按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李若风顿时就恼了,她被他缠着腰起不来,就抓他脸,反正光天白日的他都不要脸了。
林楚天的脸被抓出几条浅红痕迹,看在他还伤着的份上,李若风没下狠手,但其实她自己也伤着,使不了多大力气。
她觉得这人实在是讨厌。
“大少爷。”高叔的声音从院门那里传来。
林楚天松了手,李若风从他身上起来,她若无其事地站直转身,对着高叔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进了屋。
高叔看了眼她的背影,随即走上前说:“大少爷,老爷和夫人的案子破了,是不是要好好祭奠一番?”
林楚天坐正了身体,神色认真地说:“这件事我也有想过,还是等到重阳节吧。”
要是现在就办,李若风难免会参与其中,他不能让她去老宅,更不能让她去山上的墓地。
万一她恢复记忆……
他不能赌,至少现在不行。
但这些天他也并未限制她的自由,那样只会适得其反。
高叔说:“也好,到时可以提前准备好。”
下午果真又下了雨。
李若风和李文健还有小浅,三个站在门口排成一排,齐齐地望着院里白茫茫的雨发呆。
李若风:“好大的雨。”
李文健:“这么大雨,阿珩不会来了。”
小浅哈了一口气。
林楚天从书房下来就看见了这么一幕。
他把他们母子带回来十多天,也没有哪天好好陪着他们,原本想好带他们上山看云海、野炊、摘果子,但是一样也没实现。
倒是她,解了他二十多年的心结。
他走上前,站在母子身后。
李若风转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开了。
林楚天转头看着她,眼神微动。
“小浅,我们去看电视。”李文健说着也和小浅回了屋。
门口只剩下林楚天一个人。
李若风无所事事,她回房里躺在床上听雨声。
她看着洁白的房顶,想着过几天等伤好了就回令城,工作室的事还多着呢。
林楚天进房里来,李若风感觉到了他高大的暗影,她一下坐起身。
“怕我?”林楚天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问。
李若风:“你除了占我便宜,你还能做什么?”
林楚天:“……”
他在床边坐下,温声说:“我们说说话。”
“你不动手动脚就行。”
“……好。”
李若风低着头无聊地玩着自己的手指。
林楚天认真地看着她,小心地问:“小夭,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什么意思?”
“就是,以前我订婚的事。”
李若风抬头看他:“你编好新的谎话来骗我了?”
林楚天眸光微闪:“我没想骗你。”
“以前的事,我横竖不记得了,说不上生不生气,但我也不会再相信你。”
“小夭……”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李文健真的是你儿子吗?”
林楚天皱起眉头:“那当然。”
李若风没说话,似在思考他这句话的真假。
林楚天想去抓她的手,被她避开了,他看着她问:“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李若风神色很淡:“想到了就问问。”
“小夭,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我没有想什么。”
林楚天似有若无地叹了口气:“小夭,你们母子是我最重要的人。”
李若风没说话。
他们母子重要吗?可他们独自生活了许多年;要说不重要,林楚天现在确实是对他们很好,而且一次次不顾自己的安危救了她。
李若风有点烦,她说:“我想睡一会儿,你出去吧。”
说着她躺下了,闭上眼睛。
“那你好好睡。”林楚天给她盖好被子,又看了她一会才起身走了出去。
一连几天都是下雨天。
林瑜的遗体停放在殡仪馆,高叔去警方那里办好了手续,就给他举办了一个葬礼。
下雨天参加葬礼,心情格外的低沉。
林楚天一身黑衣,李若风没有黑色上衣,穿的是白衫黑裤。
灵堂里摆满了白玫瑰花圈,气氛很庄重。
白玫瑰是李若风跟高叔提的要求。那天在悬崖上她刚藏好了摄像机,林瑜说:“丫头,要是我死了有人给我办葬礼的话,用白玫瑰吧。我喜欢茶花,但恐怕林家小子会膈应。”当时她来不及多想,因为杨芷追上来了,却不曾想林瑜早就决定和杨芷同归于尽。
陈姐很憔悴,但也坚强,林瑜的遗容是她整理的。
参加葬礼的人不多,林瑜和村里人不来往,他也没什么朋友,大都是他以前公司的老员工和客户。
林广实倒是来了,葬礼他也有帮忙。
李若风和林楚天上前鞠躬上了香。
之后高叔他们会把林瑜的骨灰送去选好的公墓墓地里,再选个日子给他打斋超度。
有个中年男人也是云上的客户,他和林楚天在门边寒暄的时候李若风去了外面。
秦见安打着黑雨伞,穿着黑衣戴着墨镜,顶着一张冷艳的脸走过来。
在他经过李若风身边时,李若风说:“谢谢你。”
从鹰嘴崖上下来的这几天,李若风都没有机会和他单独说话。
杨芷之所以彻底释放内心的恶念,除了她自己的心魔,还因为秦见安催眠了她。那天下午她的司机临时闹肚子也是秦见安做的手脚。
秦见安冷冷地回了一句:“我不是为你。”
他在门口跟两个男人打招呼:“哥,胡总。”
林楚天点点头,秦见安就进去灵堂了。
胡总说:“林总,你们云上个个都是年轻有为的人才,秦总监办事能力很不错。”
林楚天说:“他还年轻,多得胡总包容他。”
稍后,林楚天就带着李若风离开了,其余的人会留下来走完最后的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