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家院子里，三名身穿粗布衣裳，梳着大辫子的姑娘，眼巴巴的看着马占山搬进来的礼物。
其中一名年纪最小的姑娘，乌溜溜的大眼睛转了转，快步跑了上来：
“大哥，我来帮你拿！”
这是马占山最小的妹妹——马灵珊。
说是年纪小，也是对比另外两个姐妹说的。
实际上这丫头，今年也十九了。
老马兄妹四人。
马占山今年二十九，大妹妹马玉珊二十五，二妹妹马云珊二十二，再加上这个十九的小妹妹马灵珊。
另外两个妹妹，注意力却没在哥哥抱进来的包装盒上。
高月跟在老马身后，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怯生生的迈步走了进来。
马玉珊马云珊姐妹俩对视了一眼，神情里都带着一丝狐疑。
这个跟自家哥哥举止亲密的姑娘是谁？
老马性子粗疏，压根想不起来应该给妹妹介绍一下客人。
等到老太太陪着张信踏进马家大门的时候，两个姑娘脸上的诧异表情更加浓烈。
哥哥刚刚说他的小老板，难道就是这个小孩子？
张信笑着对两位姑娘点了点头。
马玉珊马云珊脸上一红。
这小孩子的目光很亮，仿佛能照见人心。
老太太咳嗽一声：“贵客不要见怪，山里丫头野惯了，没见过什么世面。”
“马奶奶，两位姐姐性情纯真，正是浑金璞玉一般。”
走在最后的张武努力憋着没笑出声。
信哥这称呼够乱的。
管人家老马的老娘叫马奶奶，却管他妹妹叫姐姐。
几个人进了马家老屋，张信忍不住又是一阵惊奇。
简陋的屋子里，收拾得一尘不染，仿佛主人提前知道今天会有客人来一般。
老太太很自然的指着土炕：“贵客，家里没有凳子，只能委屈你在这里坐了。”
张信熟练的坐在炕沿上：“马奶奶，叫我的名字就好，不用叫得这么生分。”
老太太洒脱的一笑：“倒是老身过于着相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说着话，她随手对着蹲在屋地上，正在麦乳精蜂王浆驴皮阿胶堆里瞎翻的小女儿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
“灵子，去沏壶茶来，没个眼力见儿，将来找了婆家可怎么办呦！”
马灵珊委屈巴巴的摸着自己后脑勺：“娘，都说了不要打头，会变笨的。”
老太太絮絮叨叨的道：“不打你也够笨的了！”
马灵珊吐了吐舌头，转身去了外屋。
屋地靠柜子那里，马玉珊马云珊正拉着高月的手，亲热的说着什么。
几个姑娘年纪差不多，很有共同语言。
这才没用多大一会儿工夫，就已经打成了一片。
张信开门见山的道：“马奶奶，我这次来，是有事相求！”
老太太眼中精光一闪：“……张信小子，你说！”
“马奶奶，我有个长辈年纪大了，百年之后想要葬在老家，我听马大叔说，您在这方面是权威，不知道能不能帮我这个忙？”
老太太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权威不敢当，你就这么相信我家老大？”
张信目光澄澈：“我相信马大叔！”
老太太看了他半晌，终于微微一笑：“我家这个老大，原本是个极好的先苦后甜富贵命，就算他坐在家里什么都不做，只要时机到了，也是贵不可言的命格。”
张信脸上神情不变，瞳孔却微微一缩。
他不知道，老太太怎么会突然跟自己说起这个。
“……只不过啊，老大的命格虽然会大富大贵，可是也会伴随着大灾，他的救星在北边，所以我做主，让他去了营州………”
张信静静的听着，脸上神情一片平静，心里却泛起了惊涛骇浪。
老太太这几句话，跟他上辈子的记忆几乎一模一样。
张信记得很清楚。
前世，作为营州首富的玉石大王，马占山名下的财产无限接近千万美元级别。
可惜的是，树大招风，人富招妒。
这个世界上，总有人眼红你的成就和金钱。
张信醉酒重生的前一年，网络上突然爆出营州首富马占山偷税漏税，瞒报矿难事故等一系列问题。
老马的商业帝国一夕之间分崩离析。
他本人，更是被判了无期。
张信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事，只不过老太太说的大富大贵中伴随着大灾大难，应该是应验了。
老太太仿佛没察觉他神情的古怪，自顾自说道：
“……老大的机缘在营州，能助他得脱大难的贵人也在营州，所以我才坚持让他留在营州，目的就是为了遇到命中的贵人……”
老太太目光如炬，瞪着张信的眼睛：“……张信小子，你说说看，老大是等到了他的贵人，还是没有等到？”
张信勉强一笑：“马奶奶………”
老太太抬手阻止了他下面的话：“其实你叫我马奶奶不对，我夫家姓马，娘家姓茅，你应该叫我茅奶奶才对。”
张信瞳孔骤然收缩：“奶奶，您的姓氏是羽毛的毛？”
老太太慢慢摇头：“不，我姓茅草的茅，在娘家的时候，父母给取了名字叫小玲！”
茅小玲？
院门口大门楼的青条石上那两句诗不像诗，对联不像对联的偈语，又在脑海里浮现：
南方茅山术，北地出马仙！！
老太太突然对自己说起她多年不用的闺名，是否与这两句话有关系？
张信仔细想了想，确定两辈子也没听过茅小玲这个名字。
“茅奶奶，您说的话太深奥，我听不懂。”
老太太笑得意味深长：“不懂没关系，以后慢慢琢磨，终究有一天是会懂的。”
张信总觉得这位第一次见面的老太太话里有话，却又不明白对方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
“茅奶奶，我想请您帮忙的事……？？”
老太太很干脆的点头：“没问题，你什么时候需要，我什么时候可以跟你走。”
张信想了一下：“奶奶，这件事我需要回营州问一下，不出意外的话，年前应该会有消息，到时候，我派武哥过来接您！”
“这个没问题！”
敲定了此行最主要的事，张信和高月又陪着老太太说了一会儿话，这才提出告辞。
出人意料的，老太太并没有留几个人：“大丫头，二丫头，替我送送张信小子，我和你哥还有些话要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