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多事之秋。
1月,刀郎《2002年的第一场雪》发布。
2月,facebook创立。
3月,王心凌专辑《爱你》发行。
……
……
砰砰砰。
剧烈的声响将张宇从沉睡中唤醒,他只觉得头非常疼,他记得自己正在饭店里给顾客做饭,只是温度太高导致中暑,头脑一晕什么就不记得了。
“张宇,你太过分了,上课睡觉,你给我站起来!!”
张宇睁开眼,一道响亮声宛如炸雷,直接在他耳边响起。
张宇揉了揉眼睛,可是,看到眼前的人时,他的眼睛突然间瞪大了。
“陈老师?你……“
张宇一脸震惊,手不由自主竟然朝着他面前的男人头发摸了过去。
可是刚伸出手,张宇就傻眼了,因为他的手……像纸一样白,像豆腐一样嫩。
“这到底怎么回事?”
张宇头脑轰鸣,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整个人呆若木鸡。
陈言之更如此, 他教学十多年,可还从没有哪个学生敢当着所有人的面,抓他的头发。
“你小子翅膀硬了是吧?敢对我动手了,我对你太仁慈了,张宇!”
砰。
陈言之将张宇抓起来,拉到门口,朝张宇屁股踹了一脚。
“老老实实站着,张宇,你太让我失望了,不想上就滚蛋,最后三个月,你都坚持不住?”
陈言之说完,留给张宇的是砰的关门声。
看着砰然关闭的铁门,张宇头脑依旧一片空白。
好一会儿,他朝着自己胳膊狠的掐一下。
疼,非常的疼。
啪。
一滴泪从他眼角滑落。
“好,好,很好,真好!”
张宇额头青筋凸起,用了好几分钟后,才尽力平复住情绪。
“回家!”
他做了个决定,他要回家,目的只有一个,出现在父母面前。
张宇记得很清楚,父母在五十岁时,就去世了,那个时候,他毕业好几年了, 人生26岁,还没娶妻,父母俱亡,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晴天霹雳。
父母因为常年在喷漆厂干活,吸入致癌物,癌症晚期,无药可治,最终撒手人寰。
后来,张宇才知道,父母早就知道他们得了肺癌,可是为了供养他上大学,想着攒钱给他买房子,娶媳妇,一直瞒着他,没有去治疗,因为当时治疗的费用,对不是很富裕的家庭来说,是一笔很大的开支。
最终,才导致了悲惨结局。
自己虽然考上大学,报的专业却是工商管理,这个专业听起来不错,但,想要进入好公司,必须要深造,只是本科毕业,没有什么含金量,在社会上找工作很难,最终无奈之下,才跟着一个亲戚,去了饭店当厨师。
学了两年,总算出师,可以自己掌勺,但那个时候,他都已经三十多岁了,物价高昂,房价猛窜,以他一个月五六千的工资,想要买房子娶老婆,简直不可能。
钱,房子什么的,张宇其实心里根本不太在意,他最在意的是父母。
上一世,他时常想到的是,他回到家,看到的不是空房子,而是唠唠叨叨的父母;过生日时,有老爸老妈一起给他点蜡烛,跟他唱生日歌;过年的时候,不是自己一个人过,而是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爸,妈,你们,还好吗?”
不知过了多久,学校的风吹来一股冷意,将他蓝色毛衣吹动,他深吸一口气,将情绪平复。
抬起头时,他的眼里,多了一丝不应该属于他这个年纪该有的稳重和成熟。
很快,下课铃响起,张宇跟在陈言之身后,准备跟他去办公室。
“张宇,你小子干什么?”陈言之发现了他,一脸好奇无比严肃。
“老师,我想请一天假。”张宇顿了顿,认真道。
陈言之眉头微皱,看着张宇,肚子里立刻一股火窜起来,你小子上课睡觉,还有脸请假?但,看到张宇的眼睛时,不知为何,他感觉到张宇有点不一样了。
到底哪里不一样,他觉得,成熟了很多,眼神也没有躲闪,很稳重。
“为什么请假?”扶了扶眼镜框,陈言之挑了挑眉。
“我想回去好好想想,反省反省,我该怎么把学习搞上去,想想自己还要不要继续学习,老师,您,觉得,这最后几个月,以我的成绩,能考上大学吗?”张宇将在脑子里想好的说辞说了出来。
陈言之一听这话,顿时想说,你小子班级倒数第一,就算你成绩以前还不错,可考上大学……门都没有,你还真敢想。
可,他毕竟是一名人民教师,为了不打击张宇的积极性,故作沉思了下,又扶了扶眼镜架。
“只要努力,完全没问题,也有过这样例子,有人最后半年冲刺,最后还考了一本呢,这样吧,我准你一天假,不过,明天按时来,无论怎样,有始有终,最后的几个月,你老老实实度过去,还有,以后上课在睡觉,你直接回家睡吧。”
张宇一听这话,咧嘴一笑,朝着陈言之敬了个礼,“谢谢老师,您放心,以后看我表现。”
他知道,陈言之一定会答应的,因为,对于很多老师来说,高中三年,最后的几个月,基本上都是模考,其实,来不来学校,真不是特别重要。
如果好好学,自控力很强,在家也能学下去。
如果说,给张宇一天时间反省,能反省出一些东西来,陈言之很乐意看到。
按捺住内心想见父母的激动,张宇朝着家里迅速过去。
重活一世,他觉得,没有什么比父母重要,所以,他才要请假回家看一看以前朝思暮想的父母。
“如果,家里有钱,爸妈就不会这么辛苦,如果有钱,爸妈就不会那么早离我而去……”
“我重活一世,我绝不再重蹈覆辙,绝对不会了,我会变得很有钱,我会让老爸老妈过上好日子。”
回家的路上,张宇的心,变得坚定,人生的方向,也变得清晰。
他给自己立下了一个目标,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
回来的路上,张宇搞明白了今天是2004年3月份,而今天的日子,恰好是周一。
他记得非常清楚,父母都在家,因为县里的喷漆厂调休,所以两人都在家休息。
院子,熟悉的院子,简单的院子。
三间小平房,院子里长树开了花,让整个院子空气为之一新。
张宇悄悄推开门,爸妈躺在床上,正在睡觉。
他们辛苦劳动,平日加班,身体早已经处于疲惫状态,所以他们一旦有休息时间,就会多睡一会儿养精蓄锐。
老爸张翰山穿着薄背心,躺在床上,被褥里的他,并不知道儿子张宇回来,他好像在做梦,嘴角微笑,一定是好梦。
老妈睡在老爸旁边,虽然四十二岁,可她头发丛里已经有了些许白头发。
不过,老妈李翠莲长得好看,即便有几根白发, 也遮掩不住她身上成熟女性的魅力。
张宇生怕吵醒父母,就趴在床头,看着父母,一边看,一边流眼泪。
流着流着,不知不觉,张宇睡着了自己都没发现。
“哎呀,孩他妈……”
忽然间,一道惊吓声从屋内传出。
“你个小兔崽子,你干嘛?你怎么不去上学?”
张翰山揉着睡眼,瞪大眼睛,一脸懵逼看着张宇。
他刚才醒来,发现床头有个人,差点吓坏了,还以为是小偷,可仔细一看居然是自家儿子,顿时推醒了张宇。
李翠莲连忙穿上衣服,迅速下床,抓着张宇的胳膊。
“儿子,你怎么了?今天咋回来这么早?是不是学校有人欺负你了?你怎么哭了?”
“孩他爸,你看,这被子都被哭湿了,肯定是咱家小宇受欺负了。”
张翰山哼了声,面色一冷,“小宇,别怕,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张翰山经老婆这么一说,也发现了张宇趴着的地方哭湿了一片,而且儿子眼睛通红,他认为肯定在学校受欺负了。
感受到父母的关爱,张宇心里无比温暖。
“爸,妈,我没事,我……就是想你们了,今天特别想看看你们,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看着健在的父母,张宇露出笑容,可是说话却哽咽了,这种哽咽,并不是悲伤,而是一种很复杂的情感。
高兴,开心,还有愧疚。
张翰山和李翠莲听完张宇的话,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了,看着眼前的儿子,他们觉得儿子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
“你这小子,孩他爸,小宇长大了,哈哈,我儿子长大了,木啊,乖,老妈老爸啊,也想你,每天都想。”李翠莲把张宇搂在怀里,对着他的额头亲了下,温柔的笑着。
她并不知道,眼前的儿子,已经不再是以往的那个小子了。
被老妈抱在怀里,张宇吮吸母亲身上的气息,这是母爱的味道,上一世,自从老妈离世后,可就再也没有闻到。
他眼中略带泪花。
“咳咳……”
院子里传来咳嗽声,声音湿啰,略带沙哑。
听到这声咳嗽,张宇心一紧。
“老爸咳嗽有点问题,应该是病症初显,得抓紧创业赚钱,这周六要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