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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是消停了?”

看着躺在地上的我,李癞子试探性的用脚踹了踹,见我毫无反应,他又蹲下身子,将手指放在我的鼻孔处,看看我是否还有呼吸。

炕头上看热闹的白九九大大咧咧的问道:“咋样,还活着呢吗?”

“活,活着。”

李癞子托起我的后背,想要将我搀扶起来。

可他尝试了几次,也用了不小的力气,我却纹丝不动,就好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一般。

灰沟子观察着我的状况,谨慎的提醒道:“癞子,先别碰何苦。”

“他的阴气正在重聚,魂魄也在稳固,更不可思议的是,有不少的阴德正在融入他的身体。”

“这何傻子到底干啥去了?走了一遭,收获颇丰啊!”

“啊,还有这事儿?”

李癞子遮住眼睛打量着我,这一看不要紧,只见李癞子笑的那叫一个合不拢嘴!

“是阴德,的确是阴德,这数量,比老子我行善积德一辈子还要多!”

“行善积德?”

炕头的白九九冷嘲热讽道:“坑蒙拐骗,吃喝嫖赌,你这阴德来源挺独特啊,头一回听说,整天搂着俏寡妇钻被窝也能积攒阴德,照你这么说,给何苦找个大娘们岂不是更靠谱一些?”

李癞子面红耳赤,气的那叫一个牙痒痒。

他看着灰沟子,挑拨离间道:“沟子,咱俩揍她一顿,这丫头嘴太碎了!”

“你少来这套!”

灰沟子横眉竖眼的瞅了李癞子两眼,皮笑肉不笑道:“你赶紧给我家供奉牌修好,要不然我先拿你开刀!”

李癞子嘴角抽搐个不停,嘿嘿笑道:“别急,木匠活何苦擅长,等他醒了,我第一件事儿就让他给灰家的供奉牌修复如初,我保证,比之前的还要结实!”

“哟哟哟。”

白九九也趁机挖苦起来:“说你两句你还不乐意了,刚才谁联合秃顶老鼠想要揍我来着,怎么这么快就蔫吧了呢?”

灰沟子气的不轻,但他很清楚,得罪这碎嘴子的姑奶奶没什么好下场,索性,他只能容忍了下来。

但李癞子就没那么好运了,接下来的半个小时的时间里,白九九围绕着阴德获取这个话题,给李癞子喷的那叫一个体无完肤,关键是,这祖奶奶骂人不带脏字,从头到尾连一句重复的话都没用上。

也就李癞子心态好,换个小心眼的家伙,估计这会都可以张罗白事儿了。

就在白九九还在持续输出的时候,我猛地坐起身来,就好像诈尸了似的。

只见我坐在原地,双目无神的看了看四周,随之挠了挠头,又嘿嘿的傻笑了几声。

一副标志性的傻子模样是那么的熟悉,这一刻,李癞子清楚,我是真的醒了,只不过,我的傻子状况却没有太大的好转。

“沟子,何苦这次收获的阴德不少,怎么看起来还是傻里傻气的呢?”

灰沟子不耐烦的解释道:“阴德不是神药,也无法包治百病,人醒了比什么都强,接下来好好照顾不就得了。”

李癞子点了点头,对我试探性的问道:“大儿子,感觉咋样?”

“饿了吧,我给你弄点吃的如何?”

我看了看李癞子,伸出手指嘿嘿的笑个不停:“我见到如,如月了,挺,挺好看的……”

“啊?”

李癞子一脸懵的看着两位大仙儿询问道:“如月是谁啊,这小子思春了?”

“我看是。”

白九九冷笑道:“天生我材必有用,老鼠儿子会打洞,你这老不正经的整天钻大娘们被窝,何苦跟你待久了还能学好,依我看,她跟你是一个毛病!”

“你!”

李癞子恨不得一巴掌打飞白九九,这小玩意的嘴,实在是太缺德了。

灰沟子也是恶狠狠的说道:“能不能别总老鼠老鼠的,咱灰家吃你们家大米了啊?”

“饿,饿得很!”

我嚎叫一嗓子,捂着肚皮在地上打滚,不停的折腾起来。

“饿死了,吃,吃东西,快去。”

李癞子不敢耽搁,立刻冲进厨房忙前忙后去了。

白九九观察我好一阵子,松了口气,别看她嘴碎,但作为我家大仙儿的她,对我还是很关心的。

“没什么大碍,魂魄也稳固了下来,往后的一段时间估计会消化掉所获的阴德,虽不知道阴德的填补对他的身体和精神状态能起到多少作用,但终归算是一件好事儿!”

灰沟子也轻松了不少:“没错,这小子身上的阴德充沛,估计是解决了了不起的东西,过了这么长时间的苦日子,也终于迎来转机了。”

两位大仙儿确定我无碍之后,便回到了堂口当中,任由我在地上翻来覆去的也没有搭理我。

这就苦了李癞子,估计从现在开始,他又一个安生觉都睡不下了。

傍晚时分,我安静了不少,虽说还是疯疯癫癫的,但比刚苏醒的时候已经好转了一些。

李癞子耐心的坐在我的身旁,讲述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大儿子,老爷子的祠堂已经修建的七七八八了,整个工程进展的很顺利,估计再有一两个月,也就能竣工了。”

“何庆的伤势也没什么大碍,倒是苦了刘大夫,落下了个心脏病的病根。”

“倒是那赵晓军有点意思,这小子最近跳的很,逢人就吹嘘自己殴打了何庆一顿,你是不知道,他有多么嚣张,就好像被鬼附身打了何庆是一件多么光荣的事儿似的,这孩子,还真是他妈的孝顺!”

我耐心的听着李癞子的讲述,也时不时的笑几声,当然,这种笑并非傻笑,听起来会略显正常不少。

“哦,还有一件事儿你肯定想不到!”

“你猜怎么着,赵晓军他妈,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听到这话,我的眼神略显清澈了不少,关键是我的反应很快,下意识的问道:“狼仙儿出手了?”

李癞子愣了一下,不解的嘀咕道:“狼仙儿?我不知道啊。”

“我只知道那疯婆娘转了性子,就在半个月前吧,她突然自掏腰包,拿出了五万块用于修建祠堂的工作,这女人的举动给全村人都吓了一跳,谁不知道这泼妇是望山村最针对咱家的祸害,别说是我,就连何庆都理解不了她的用意!”

“五万块,数目不小,但也是烫手的山芋,我当时百般推辞,根本不敢接手这份好意,直至,那婆娘说出了原因。”

李癞子喝了口茶水,继续讲述道:“这婆娘说有一天晚上梦到了你爷爷,你爷爷跟她聊了很多,说咱们家帮助赵晓军找了个营生,她做梦的几天后,何庆出院,就将修车厂的事情告诉了她。”

“一听这话,赵晓军他妈便被吓了一跳,何庆当时还犯嘀咕,怎么这种好事儿让着婆娘如此惧怕,结果,这女人第二天就跑到了市里的大医院做了个全身检查,这一查不要紧,还真检查出了不小的问题。”

“她的肝脏上长了个瘤子,也就发现的及时,手术取出就没什么大碍了,但人家大夫说了,这玩意长的地方不好,很难发现,要不是检查做的及时,一旦恶化,那是会要了性命的!”

“而这些,都是你爷爷告诉她的,正是如此,赵晓军的母亲才转了性子,她不仅拿出五万块修建祠堂,更是拉拢着望山村的村民们帮忙修建,她还说,等祠堂修建好了,她绝对天天去上香祭拜!”

说到这里,李癞子感叹道:“世事无常啊,谁能想到,针锋相对的疯婆娘却成为了老爷子最大的拥护者,但不得不说,这疯婆娘的转性真是起到了带头作用,以后啊,咱们在这望山村的日子,也能踏实不少。”

李癞子的话我都听在心里,而我更是清楚,这自然是狼仙儿的手笔。

如此一来,我的计划也就实行的七七八八了,而我在望山村恢复身体的日子,也的确会稳妥很多。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一直待在家中,虽说精神状况不见好转,但从阴宅所获的阴德,却让我的身体和魂魄都结实了不少。

七月天,热的要命,若是没事儿的话,村民们都不想走出家门。

中午的时候,躺在炕上的我昏昏欲睡,李癞子在不远处盯着我,希望我赶紧睡上一觉,等我睡着,他也能去找春寡妇温存一会。

可抽了几根烟,喝了半杯酒,我却依旧没有躺下,急的李癞子那叫一个心急如焚。

又熬了半个小时,我终于躺在了炕上,呼吸也变得均匀了不少。

可就在这时,我家大门被急匆匆的撞开,院子里也发出了焦急的呼喊声。

“何苦,你在家吗?我有事儿找你!”

听到院子里的声音,李癞子立刻冲了出去,对着来人便训斥起来:“要死啊,小点声,何苦刚睡着,别打搅他!”

来人算是稀客,他正是我许久未见的吴刚!

走路有些一瘸一拐的吴刚满头大汗,他的脸色很差,估计是遇见了什么事情。

“癞子叔,我有急事儿找何苦。”

李癞子着急去找春寡妇温存,有些敷衍道:“再急的事情夜灯何苦睡醒再说,老子好不容易能清净一会儿,你少来这里捣乱。”

就在李癞子想要敷衍了事的时候,我刚突然间对着门口说道:“何苦,我遇到麻烦了。”

李癞子回头一看,只见我如同猫头鹰一样瞪大眼睛看着他们。

这下子好,他也甭出门了。

我这入睡困难,但醒来那叫一个干净利落。

无可奈何之下,李癞子将吴刚带进屋内,很是恼怒的催促起来:“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你遇见什么麻烦了?”

吴刚坐在凳子上平复了一下呼吸,随之开始讲述起来。

而我,则是木讷的坐在炕上,时而傻笑,时而抽搐。

“这几年我一直靠白事儿吃饭,日子过的也算是顺风顺水。”

“咱家何苦说的没错,我天生就适合吃这口饭,渐渐地,咱也有了点名气,不管是白事儿先生也好,还是说周边的香烛铺子,十有七八的白活都愿意找我去帮忙。”

“干的久了,我也摸到了门路,起初的时候我也就能抬抬棺材,现在起灵啊,填坟啊,很多事情我都已经能插上手了,甚至单独负责一场白事儿,咱也不在话下。”

李癞子点了点头,心情不错的说道:“这不是挺好吗?以前的混蛋玩意也浪子回头了,你也算是没辜负何苦的一番良苦用心了。”

“那是,那是。”

吴刚规规矩矩的说道:“被揍了一顿也是被打醒了,人活这一辈子,可不能坏事做尽,不管啥时候,都要有敬畏之心才行。”

“哟,夸你两句你还嘚瑟上了。”

李癞子催促道:“说吧,遇到啥麻烦了。”

吴刚深吸一口气,继续讲述道:“可能白事儿做的久了,咱也积攒了一些阴德,我这常年身子骨不错,也很少遇见不干净的东西。”

“可这段时间,我总觉得浑身不自在,睡觉也是稀里糊涂,整晚做梦都是支离破碎的,心里也是时不时的提心吊胆,就好像遇见了危险似的。”

“前些日子,县城的殡仪馆人手不够,一个和我关系不错的白事儿先生让我前去帮忙,受到邀请我当即答应了下来,毕竟谁会和多赚一份钱过不去?”

“起初的时候还好,一天除了白事儿就是和死人打交道,但从上个月到现在为止,殡仪馆中陆续的出现了几具不太正常的尸体。”

李癞子皱起眉头,疑惑的问道:“尸体能有啥不正常的?无非是死法不同,吃这口饭,就别那么多忌讳,缺胳膊少腿也属于正常现象!”

吴刚连连摆手:“癞子叔,我不是这意思,我这人傻大胆,什么样的尸体我没见过,人死为大,咱赚这份钱,自然也会全心全意的送逝者一程。”

“我的意思是,我遇见了邪乎事儿!”

“最早的一具古怪尸体出现在一个多月以前,她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长得很很漂亮,我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她手肘处的一个纹身。”

“我第一眼看到纹身的时候,我就觉得脊背发凉,总觉得那图案不大吉利,白活做了这么久,我也有了相应的直觉。”

“不过呢,当时的白事儿还算顺利,整套流程举行完毕也没有发生奇怪的事,过了几天,我也就给忘记了,直至,我第二次看到了相同的纹身,这一次出现在一位正常死亡的老太太身上,并且同样是手肘的位置!”

李癞子瞬间来了兴致,好奇的问道:“相同的纹身出现在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和一个自然死亡的老太太身上,这肯定不是巧合啊。”

“小姑娘纹身我倒是能理解,年轻人嘛,追随潮流,可那么大岁数的老人,也有这爱好不成?赶紧说说,那纹身怎么个奇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