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的爵位都是有封国的。
哪怕是一个最低等的男爵,也可以获得方圆一里之地,之后,每获得一次嘉奖,便能扩大一里的封地。
也就是说,哪怕没有大功劳,只要拿到本爵内相应的军功,一样是可以晋升的。
但是,因为大明给出的都是实封的爵位。
朱由检为了鞭策文人,也给功劳大的文臣封了爵位。
这么一来,就会导致掌握着官府权力的文臣,很可能会中饱私囊,利用朝廷资源,建设自家封地的事情。
因此,朱由检特意针对文臣,制定了这个“期爵”。
文臣获得的爵位,除非是灭国大功,不然,都只有爵位,而没有封国。
等他们致仕之后,才会择地将封国赐下。
说白了,就和期货一样。
“陛下……”
孙徵兰感动的泣不成声。
新年大朝的时候,正是邢氏大军改编铁道兵之时。
再加上冬季黄河上冻,正是加固刚刚堵上的缺口之机——因此,孙徵兰就没有回京参加朝会。
——哪怕简易铁路已经通到了开封,单趟用时不过一天一夜而已……
“卿家是有功的,有功,朕就不吝赏赐。”
朱由检笑了。
这位淇县孙老官,当年甲申之变前,国家动荡时,不惜散尽家产,给皇帝修建了一座别院,准备作为朱由检避难的地方。
这份情,朱由检怎么会不认?
当时的大臣,都在想着将皇帝卖一个好价钱,以换取自家的荣华富贵。
只有这个孙老官,默默地操心着皇帝的安全。
这是国士啊!
自从孙徵兰主政河南,已经两个春节了。
但是,都没回汉都祝贺新春。
不是孙徵兰不尊重皇帝,而是他要做好了自己的事情。
他是一个务实的人。
黄河淹了大半个河南,方圆几百里的平原上,淤泥堆起半丈高!
洪水毁掉了方圆几百里内的一切——房屋树木、田地、池塘、村庄、城镇……
甚至,就连开封城,都被埋在了淤泥里!
河南遭灾之严重,就可以想得到了。
这里流民遍地……
偏生,又是人口大省!
在河南当官,不单单要配合工业化进程的推进,要恢复地方民生,更是还要修建河堤!
这是所有行省布政使中,事情最多、最难、最复杂的一处!
这位孙老官——上任后,一心扑在了工作上。
短短两年时间,他原本那半花白的头发,已经全白了!
这样忠于任事的大臣,朱由检怎么会不给他奖励?
朱由检将国士勋章给孙徵兰戴好,轻轻拍了拍金镶玉勋章,然后接着道:
“卿家子弟,在皇家大学成绩很好,尤其是你那侄孙孙振仍。
他已经结业了,在北疆军团指挥使冒辟疆手下任职。”
孙徵兰笑了。
“振仍这孩子,天生神力,他是有本事的。
陛下只管将他调去最危险的地方就是。”
孙振仍跟着他学了一阵,就掏空了他的脑袋,他只得请了老师来教他。
这孩子一身的军略水平,可比他这个当初的四川参政、川南分守道高多了。(四川省分军区司令)
“朕明白了。”
朱由检点头。
孙振仍是孙徵兰大哥的孙子。
南明永历皇帝被吴三桂勒死后,各地反抗势力逐渐低迷。
那时候,孙徵兰已经故去十几年,为了守住孙家,孙振仍只得参加了武举。
康熙时期,孙振仍做到了明威将军,担任陕西西安府标右营守备。
如果用后世的理解,就是省军区直属第二旅旅长。
历史已经证明了孙振仍的能力!
孙振仍是有能力的人,再加上孙徵兰的缘故,朱由检自然愿意给他一个舞台。
扬州之战已经落幕,多尔衮撤往朱由检刚成立、还没收复的安徽境内,正在筹备渡江南下。
朱由检困死江南,用清军清除江南豪门的目地已经达到。
短时间内,江南方向只需要围困就好了。
今年大明的作战重心,将会是蒙古大草原。
因此,朱由检就特意将孙振仍调到了冒辟疆手下。
……
回到了孙徵兰给朱由检准备的下榻之地,待一众高官都离去后,朱由检留下孙徵兰。
孙徵兰微微诧异,瞬间明白,陛下这是有还未确定的政策了。
他安心的坐在椅子上。
少倾,朱由检换掉了大冕,身穿一身蓝色常服,从内室走了出来。
“陛下,臣……”
孙徵兰慌忙站起。
“坐!”
朱由检挥挥手,打断了孙徵兰的话语。
看到孙徵兰在原位坐下。
朱由检开口道:“朕准备大修黄河,彻底解决这个暴脾气的祸害。
卿家以为,何人能够治河的担当重任?”
孙徵兰脱口而出:
“陛下,嘉靖、隆庆时的大司空潘太保潘季驯,他的法子最为稳妥。”
朱由检点头。
孙徵兰说的那个潘季驯,的确是一个牛人。
他是嘉靖中后期的治河专家,隆庆时期,担任工部尚书。
潘季驯提出了“筑堤束水,以水攻沙”的治黄方略,和“蓄清(淮河)刷浑(黄河)”以保漕运的治运方略。
就是他发明了“束水冲沙法”,也就是束河冲沙。
这个法子,成为后世治理黄河的标准模式。
史可法幕僚提出要挖高家堰,淹死清军的这个高家堰,就是潘季驯重修并改进的。
但是……
束河冲沙虽然的确很好,朱由检却不需要!
他摇了摇头:
“束河冲沙的确是最了不得的治河之法。”
孙徵兰点头。
朱由检却摇了摇头:
“孙卿,束河冲沙虽然河很好,但是,朕却不准备用这个法子。”
“哦?”
孙徵兰惊奇了:“陛下准备如何治理?”
朱由检叹息一声:
“本质上,束河冲沙,只是将灾祸转移了而已。
的确,束河冲沙之后,黄河下游段很少决堤。
从大局来考虑,这的确是一个办法。
然而,平原起高楼的洪泽湖,却成了凤阳、淮安、扬州周边百姓的灾难!
尤其是泗州!
万历十九年的那一次大水,受灾者高达百万之众啊!
为救千万人而杀一人,也是一种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