巩永固不答,手中的木棍,却顺着河道向西蔓延:
“从这里向西,再过几百里,就是小海,也就是苏武牧羊的北海。”
我国古代政权,对贝加尔湖的称谓,有北海、柏海、小海、菊海、于尼陂、柏海儿湖、白哈尔湖等……
赵虎的心中,闪过临行前,皇帝对他的交代。
北海乃是北疆最大的内陆海,这里至关重要,若是时机的当,一定要夺回来!
未来的这里,会是大明北疆铁路局的总部所在……
一念及此,赵虎眯着眼睛:
“所以,驸马爷你的意思是——趁机夺回?”
赵虎心中一动。
若是巩驸马这个计策得以达到,那可真的是一举两得啊!
拿下了这里,就切断了蒙古北逃的路线。
然后配合冒辟疆、刘迁他们,就能全部夺下了整个草原!
也就是说,这一战之后,大明北方,将再也没了危机!
“那是开春之后的事情了!”
巩永固笑了起来:
“我的意思是,先解决这些罗刹国人!”
他嘴角带起了冷笑:
“你说的那几个卫所,不可将消息告知了他们!
我的打算是,用他们来麻痹罗刹国人。
然后,你这边趁着大雪,悄悄出动,沿着河道北上,给我全歼了尼布楚的波雅科夫!”
赵虎点点头:
“那行,我这就去准备。”
巩永固道:
“不可走漏了风声,聚集起来的罗刹人,可比分散的他们,好打多了!
一旦罗刹人得知消息,选择了化整为零,咱们明年就要被牵扯在这里了!”
“驸马爷放心就是,我有分寸。”
赵虎出去了。
……
巩永固在扎肥河卫驻扎下来。
赵虎却以打猎的名义,带着八百悍卒,悄悄的出发了。
扎肥河卫距离尼布楚,整整一千八百多里!
虽然乘坐雪橇,顺着冰封的河道行军,速度很快。
但是,天寒地冻的,此战的风险依旧很大。
而最大的危险,就是来自北极的冷空气。
若是来了一场严寒,没有房屋取暖设施的庇护,很可能整支队伍,都会全军覆没。
因此,赵虎的速度,必须要快!
他决定将士兵分作两拨,昼夜兼程!
反正都是坐雪橇车,沿着冰面行走,阻力也不大。
只需要多带了一倍的狗,轮流替换,就可以了。
只要赶到尼布楚,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
以明军的火器先进程度,以明军的战斗素质,只要被赵虎抵近了尼布楚,波雅科夫就完了!
因此,赵虎必须要保证消息的严密性!
——不给罗刹人沿途狙击的机会!
为了保证不会暴露明军的意图,赵虎给整只大军准备的干粮,都是炒面和肉干。
此行过了卜鲁丹河卫之后,就会禁止生火取暖。
两百多辆雪橇车,一路向北。
木鲁罕山卫、嘉河卫、巴忽鲁卫、阿剌山卫……
赵虎过而不入。
他以打猎的名义,带着大军一路前行。
这些地方,最少都驻扎了一个司的明军(449名士兵)。
这一带,还是明军的重兵屯扎之地,赵虎也不怕暴露自己,到了最寒冷的日出前后,还会生火取暖。
而过了卜鲁丹河卫之后,黑龙江向西蔓延。
这是最后一个驻扎了一个司的明军控制区。
在朝前,卫所驻扎的士兵就很少了。
到了这里之后,赵虎下令日夜疾行。
尤其是路过卫所的时候,更是昼伏夜行。
不是赵虎不相信这里的明军 ,而是当地明军太少,很难保证不被根特木尔渗透。
小心无大错。
就在赵虎拐入石勒喀河,距离尼布楚仅仅只剩下两三百里的时候,逐渐刮起了北风。
天上的太阳,也变成了一张白色的圆盘。
湛蓝的天空,开始逐渐发黄。
很显然,一场暴风雪,就要来了!
“不好!”
王老夫子脸色大变:
“指挥使,要变天了!
今天晚上,气温一定会降到零下四五十度的!”
王老夫子拿着温度计,一张黝黑的脸,已经紧紧地皱在了一起。
温度计上显示,这一会是零下三十度。
按照这边的气候推算,今天晚上,一定会大降温!
赵虎也是脸色难看,他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
“王参谋,现在是上午辰时过半,也就是说,我们还有六个时辰用来赶路。”
这两个当初抬着没良心,追着轰袁宗第的小啰啰,已经成为一卫五千六百名士兵的最高统帅。
两人合作许久,早已心意共通。
听到赵虎的话,王老夫子急忙掏出地图,拿出圆规,默默计算了距离。
他脸色难看:
“还有两百七十里,才能抵达尼布楚!”
两人对视一眼,也就是说,在这冰天雪地里,他们一个时辰要行军五十里!
他们必须要提前到达,因为要留出时间,歼灭罗刹国人。
若不然,等到气温骤降,他们就全完了!
而这个速度,可是拉练的时候,都没有突破过的啊!
在冰天雪地里行军,可不是内地那般,只要士兵有毅力就行了。
雪橇车的速度,是拉车的狗决定的,只可能越来越慢,不可能会超越顶峰速度的。
更何况,他们已经急行军十来天时间了。
士兵的体力也好,还是拉车的狗也好,都已经下降得厉害。
王老夫子眉头紧皱……
已经完全无法赶到了!
赵虎一咬牙:
“先赶路,等到日落时候,再计算路程。
若是气温没有下降,就按照原定计划,明日突袭尼布楚。
若是天象有变……”
赵虎迟疑不定。
这时候,还有机会搭建木屋,寻找干木材,躲避冷空气。
若是将时间压缩到了傍晚,一旦无法赶到尼布楚,没有取暖设施庇护的他们,怕是就要全军覆没了!
王老夫子也不敢下了决定。
这可是整整八百精兵啊!
一旦全军覆没,那后果,可就太大了!
就在两人迟疑不定的时候,一个穿着狗皮大袄的士卒,凑了过来。
“将……将军……”
那人操着生疏的汉语:
“我是狗国人,我们族人,对气候最是敏感。
我看这天,怕是要变天了,咱们是不是早点扎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