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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时候——只要修了连通城墙的天梯。

这座堡垒,就算用火攻,也是拿不下的!

没错——这是为了坚守做准备的。

若是站在五层以上,视野顺着城墙延伸,站在窗口就能清晰的看到一片树林。

那里叫做金贵山。

那里就是历史上清军架设火炮,轰开扬州城墙之处。

而就对应着那一片山脉,紧挨着城墙,却是一处祖坟。

此地是兴化豪门李氏的祖坟。

扬州城墙,不过两丈。

郁郁葱葱的树木,不但遮掩了城头的视线,更是能够让人抱着树木,就爬上了城头。

早在史可法驻跸扬州的时候,就有幕僚递交建议:

‘阁老啊,城西有金贵山等山峰,地势比扬州城墙还高。

若是敌人到来,一定会将火炮架设在那里的。

而一旦敌人将火炮架设在这里,我们就被挨着城墙的树木遮挡了视线。

到时候,空受敌人的打击,我们却无法攻击到敌人的炮兵阵地。

更何况——城外树木太过茂盛,不需要架设云梯,只消攀爬树木,就能上了城墙。

还请砍伐此地树木,以为城防便利。’

结果……

明万历年间扬州府城图,来源于《扬州府图说》

一心融入东林之中的史阁老,却是说:

“那是李氏祖坟,砍伐李氏祖坟的树木,我于心不忍!”(历史真事。)

就这样,清军果然将火炮架设在了金贵山区域……

(注:金贵山本名金匮山,后俗为金贵山。清代时,金贵山又有了金桂山的名字。

因为后来挖土烧窑,这座山几乎被挖完了。

现今叫做蜀岗西峰生态公园。)

……

果然,被遮掩了视线……

果然,清军就是从此地攻破的扬州城墙……

史阁老不忍砍伐当地豪门墓地上的树木,被人钻了空子……

(不是我黑史可法,金匮山和砍树这事,是历史记载的事实。)

……

褚宪章进入醉满楼,掌柜抬头一看,急忙上前:

“督公,史阁部在五楼。”

“给我在六楼找个位置。”

褚宪章一开口,掌柜就明白了。

他亲自领着褚宪章,前往密室。

密室内,是一个小天井,有绞索连接了一个“人工电梯”。

这玩意对于华夏来说,并不陌生。

只不过,名字却叫吊篮罢了。

至于带动吊篮上升的轱辘,这玩意更是常见。

九十年代,很多井口,都还有这东西。

至于齿轮,现今出土最早的齿轮,是春秋时期。

就连定向转动的棘轮,也有实物出土。

这是洛阳博物馆,东周王城战国粮仓遗址出土青铜棘轮,距今已有2300多年的历史

定向棘轮,可以完美解决下坠的问题。

说白了,就是齿轮的牙齿,是倾斜三角形,而不是等腰三角形。

如此一来,就只能单向运动。

而想要下坠的时候,只需要扳开扣压齿轮的卡扣,就可以双向运动了。

这种齿轮,在战国粮仓中,就有出土。

很显然,这就是吊重物(粮食)、或者人员下粮仓查看时,使用的工具。

这不是孤例!

在山西侯马东周晋国铸铜遗址,出土了大量——年代为春秋中期偏晚到战国早期陶范(公元前600年—前380年)。

就是冶炼青铜器的模具。

这里出土陶范、陶模达十余万件,完整或者成套的近千件。

陶范器型有容器类、乐器类、工具类、兵器类、车马器类等。

令人惊奇的是,这里发现了成套的齿轮陶范,有不同规格的4套,齿轮8个齿,中间有孔,这是迄今所知最早的齿轮陶范。

换句话说,当时对齿轮的应用,已经普遍化、多用途化!

只有这样,才会保留模范,好大量生产。

……

亲随搅动轱辘,带动“电梯”徐徐上升。

褚宪章不惊动任何人,就到了六楼。

若是他需要,甚至可以直接到达九层的楼顶上!

醉满楼五楼以上,不对外人开放。

本就是锦衣卫驻点的醉满楼,做的是情报搜集、保卫汉江商号的工作,五楼以上,都是重地。

就算史可法这个江北督师来了,也不过是到了五楼罢了。

褚宪章上来后,几个锦衣卫正对着铜管倾听呢。

见到褚宪章到来,为首一个小旗,弯腰示意后,就继续了手头的工作。

褚宪章也不在意。

站在窗户边,看着城内灯火处处的园林,正在发呆。

扬州多豪绅,园林处处。

这些园子,哪一座不是耗资百万!

这都是在吸朝廷的血啊!

正在此时,四楼一个粗豪的声音,引起了褚宪章的注意。

他来到天井护栏边,声音更加清晰了。

朝下看去,原来是一群将军们,正在喝酒。

“呵!

什么东林大佬,不过是一酒囊饭袋罢了!”

透过天井,一身穿铠甲的男子,正在大声驳斥着什么。

“慎声!”

一个看不到面庞,只听到清脆声音的人,制止了那将军。

“咋滴,只许他做,还不许我说啊!”

那人嚷嚷一句,声音虽然很大,却不在提及刚才的话头。

褚宪章摇头轻笑。

史阁老做的事哟……

他到了江北之后,政策朝令夕改,行事畏畏缩缩。

即处处顾及东林的脸面,却又不能体会军将们的难处,万事只会和稀泥。

史可法想当好好先生,但是,人家是要粮饷吃饭的啊!

无法解决了粮饷问题,纵然做的再多,好处许的上天,也不过是无根之木。

难免不被人说。

果然,楼下那粗嗓门将军,不在明说,却开始指桑骂槐:

“我不爱读书,却也知道古时候有个兄弟。

练武之余,看到天上飞来一只大雁。

于是,一个说要射下来煮了吃。

一个说烤着更好吃!

两人争执不休,到头来谁也说服不了谁,只好找了智者评理。

这事,谁能做了主呢?

智者只好说,你俩可以分成两半,一半煮着吃,一半烤着吃。

两兄弟大喜,待他们回来,大雁早飞走了!

只给他们留下了一泡屎!

这古人都知道,纵然再差的决定,只要去执行了,也比朝令夕改强得多!

而今人呢?

一会说要朝东,一会又让咱们朝西,一会说要守徐,一会又说要守淮……

成!

咱们当兵的,只要给足了军饷,在哪死不是死呢?

你总要让手下的兄弟们,有了跟敌人干的家伙什啊!

饿着肚子打仗,那特么不造反,就是祖宗保佑了!

我看上面这位,莫说屎了,自己不成了尸,就是烧高香了!”

这话说得很是打脸了。

果然,褚宪章看到史可法起了身。

他走到天井旁,试了几试想要看清楼下那人。

最后,叹息一声,却黯然回到了座位。

褚宪章摇摇头。

莽夫都明白的道理,只可惜史阁老被名迷了眼,却不能悟了……

褚宪章认得那个将军。

此人就是被东林称为“性贪鄙”朱大典的儿子——朱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