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糖精,蛋蛋后必然是一脸的懵逼。
甚至,很多人根本就没见过这玩意。
而对于七零、八零,以及内陆地区的九零后来说,这可是宝贝了。
在那个物资贫乏,民生困苦的时代——
这东西,就是学生夏季的冷饮之宝!
提着啤酒瓶,绑了毛线绳,就是水杯。
打上一瓶冰凉的井水,再放一颗糖精。
就是夏季消暑的美味。
甚至,很多学校周边的小店,更是将糖精按颗卖!
朱由检小学的时候,都已经是九零年代了。
他隐约记得,那时候,一毛钱能够买了一小包。
只有十颗的一小包糖精,丢在马路上,蛋蛋后、一零后,连捡都不会捡!
他们却能喝两个星期!
就这,很多孩子,还喝不起……
看着手中的糖精,朱由检出神了。
前世的记忆,已经朦胧。
再次回想,就宛若梦中一场风花雪月。
前世的那个老家,是世代的粮仓,古往今来,从未改变。
那片大平原上,诞生了多少华夏豪杰,供养了多少王庭……
甚至,那是一个可以被称之为华夏祖地的地方!
朱由检清楚的记得,直到九七年,挥着大锤,去碎石场砸石头,一天干12小时,也不过只有六块七毛钱。
就这,想要进去干活,还要托了关系……
那一年,他表姐在渔村关内的外资陶瓷厂描金、绘图,每天14小时,月工资也不过只有200多块。
要知道,那时候的关内,必须持有“五证”,才能进入了。
对寻常百姓来说,那是难以奢望的天堂。
而天堂内的技术工工资,只有这么一点点……
当然,卖力气的建筑工除外。
但是,那时候的建筑工,年结都做不到。
到了年底,熬到腊月二十八,给你几百块的路费,外加一张白条,就是良心老板了!
甚至,好吃好喝招待一顿,等工人喝的麻木了,弄几个赌博高手,让你倒欠工资的,都不罕见……
那些富豪榜名单,认真查一查,谁没点黑历史啊……
被称为华夏祖地的老家农村,经济之死,就能够想象了。
不靠海,不靠河的,能活着,都是老天爷照应了……
那时候,考上了初中,却上不起的,才是常态。
能够有钱上了初中的孩子,整个行政村全部加起来,每年新增,也不会超过十人……
直到蛋蛋后,打工成为常态,九年义务,才终于走进大多数人家……
就算是霉子投毒之初,都还有孩子买不起手机上网课,因而喝毒药了呢……
……
一颗糖精,让朱由检又想起了记忆深处的前世……
……
朱由检两指夹着糖精,在舌尖上轻轻划过。
浓烈的苦味,充斥着味蕾。
瞬息之后,炸满整个口腔的甜味,成为了嘴里的唯一。
果然是糖精!
朱由检眼睛亮了。
一颗糖精,爷青回……
“陛下,老臣以为,这东西正好弥补了我们白糖上的不足。
我们应该大批量生产,然后交给汉江商号去售卖。”
宋应星沉声道:
“陛下!
汉江商号今日的局面,得之不易。
因为白糖产量的制约,使得汉江商号危机深重。
臣是这么想的,若是将这东西稀释之后,在寻法制造成新式白糖。
汉江商号的问题,就能迎刃而解了。”
“售卖糖精?”
朱由检眉头皱起。
糖精这玩意,一点营养都没有!
从煤焦油里面提炼的,有个屁的营养啊!
他又不是后世的无良商人——
搞点自来水,丢几颗糖精、香精、颜料,兑上一堆增稠剂,便能心安理得的环绕地球几圈……
更有甚者,臭水沟里抽出来的水,沉淀沉淀、消毒消毒,加点矿物粉,都敢号称什么什么泉了……
他要脸!
他的心,还没黑!
汉江商号和江南集团的大战,他自然在关注着。
江南百姓,将白糖当成了救命药去囤积,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都是华夏百姓,他下不去手啊!
宋应星看出了朱由检的迟疑,他轻轻咳嗽一声,给丁伟使劲眨着眼。
丁伟楞了一下,见到宋老正在拼命给自己使眼色。
再仔细一看,皇帝的眉头已经紧紧皱起。
不好!
我妹子进宫的事要黄!
丁伟心中一惊,他豁然而起,急声道:
“陛下,小臣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唉!”
朱由检看了丁伟一眼。
年轻孩子眼中的火热,他看到了。
朱由检叹息一声。
怎么说都是人家的心血……
虽然有些功利心。
但是,这世上像宋应星、毕懋康、王徵等这样的义士,终究是少数。
罢了!
水至清,何来鱼呢?
“说罢。”
朱由检拿着糖精,又走上了丹陛。
“陛下,小臣以为,这东西,我们还是不能当做白糖来售卖的!”
“你!”
宋应星大惊。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丁伟。
好小子,你难道不知道汉江商号现今的处境吗?
虽然说大部分汉江商铺,马上就要撤回了。
但是,江南市场,却不会丢了的啊!
今后,他们会转入供货商的模式,暗中掌握整个江南市场。
陛下虽然打定了主意,用东虏这把刀,去干掉江南那群狗贼。
但是,江南的财货,必须是大明的!
豪绅可以死绝了,钱财不能丢!
要是最后的这两个月时间,因为白糖问题,导致建立的销售渠道功亏一篑……
那损失就太大了啊!
宋应星疯狂给丁伟挤着眼:
傻小子,还不赶紧改口……
朱由检眼睛亮了。
他欣慰的看着丁伟——这娃娃虽然有些功利心,终究还是爱民的。
糖精是从煤焦油里面提取所得,而白糖又是百姓们最需要的保命物资。
豪绅可以死!
却不能骗老百姓!
白糖,必须是货真价实的白糖。
朱由检点了点头。
这孩子,做的不错!
皇帝的欣赏,丁伟并未看到。
他低着头,理顺了思路,缓缓道:
“陛下!
小臣以为,此物既然被陛下赐名‘糖精’,我们就可以围绕这个‘精’字来做文章!”
丁伟越说,思路越清晰。
自己家就是做生意的,耳濡目染,纵然一直都在读书,生意场的那一套,他却并不生疏。
“陛下可曾记得——东汉末年的袁家嫡子袁术?”
不待皇帝回答,丁伟继续道:
“其时,袁家四世三公,根基遍布大汉。
袁术空有袁家基业相助,甚至起兵之处,就占据了富庶的中原。
却虚于其表,最终失败。
临死前,还向老仆索要蜂蜜水。
却因老仆一句:要蜂蜜水没有,老奴还有脓血,主上要不要?
袁术吐血三升而亡……”
这个故事,对于明人来说,可是家喻户晓了。
这个时代的三国故事,人人都能说上个一二三。
丁伟讲完了这个故事,抬头看向了皇帝。
一双眼睛,亮晶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