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话,吓得陈奇瑜脚步都乱了。
“kuchu!”
陈奇瑜一个没踩稳,鞋底在台阶上滑了一下。
滑到了下一阶……
“啪叽!”
立足不稳的他,恶狗扑食一般的趴在了台阶上。
若不是反应快,用手护住了脸面,怕是就要少了几颗门面牙了。
陈奇瑜顾不上揉一揉磕痛了的老膝盖,也顾不得维持体统。
他张嘴就要劝一劝皇帝——咱大明,一个皇帝只能有一个年号啊!
咱大明,除了英宗,都只有一个年号呐!
饶是陈奇瑜自诩毒士,却也不敢打破这个魔咒。
……
见到陈奇瑜摔倒,王承恩赶紧过来,伸手扶起了陈奇瑜:
“大宗伯,年号的事情,陛下自会拿到朝会上去说的。”
王承恩压低了声音:
“大宗伯还是稍安勿躁。”
陈奇瑜苦笑一声,眼下也只有这样的。
谁知道,朱由检看了一眼正在窃窃私语的两人,伸手就敲了敲桌子;
\\\"陈卿,坐。\\\"
陈奇瑜道了谢,在皇帝对面坐下。
朱由检翻起茶杯,给他倒了一杯水。
然后对王承恩道:
“让他们上车,咱们该走了。”
王承恩应了是,急忙前去传旨。
将士们纷纷上了各节车厢,还有骑兵沿线跟随,护卫左右。
列车开动了,缓缓朝着汉都而去。
……
饭菜被送了过来,朱由检也不说话,只是招呼陈奇瑜一句,就自顾自的大吃起来。
这些天来,为了赶在正旦前返回汉都,朱由检脚步不停。
单单今天上午,就整整走了百十里路,这可是山路啊!
虽然是骑行,但是,却也耗费太多体力了。
万幸,客运火车这个概念,王徵弄懂了,制造了这么一辆试验车。
得到皇帝会在今天赶到商南之后,就将它派了过来。
……
见到皇帝停下筷子,陈奇瑜也急忙咽下嘴里的饭菜。
皇帝吃饭的速度太快了,这让讲究细嚼慢咽的儒家士大夫,很是跟不上。
“不急,旅途还长着呢,咱们回到汉都,还需要三个多时辰的车程呢。”
朱由检端着蛋花汤,慢慢的喝了起来。
陈奇瑜心中一暖,赶紧道了谢,也暗暗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朱由检的脑袋里,正想着地图,商南原本是陕西的最南方。
现今虽然划入京师治下。
然而,此地距离汉都皇宫,距离超过了400里。
……
陈奇瑜终于吃完了饭,待下人将餐具收走之后,陈奇瑜用茶水漱了嘴,这才道:
“陛下怎么忽然想要改元呢?”
朱由检笑了。
“朕无意在江南用兵,这次改元,不过就是为了试探出朕在江南,还有没有臣子罢了。”
得了……
陈奇瑜不问了。
皇帝一定是大胜东虏,心中欢喜,这才想要改元的。
至于什么试探江南……
方正化在江南呆的时间,比在汉都呆的时间都长,陛下会不清楚还有谁忠于他么!
借口,这就是皇帝宣扬自己武功的借口。
“陛下,北方一战,陛下声名威重。
陛下,您看是不是抽个时间去一次泰山?”
朱由检扫了陈奇瑜一眼。
这厮一脸的笑容,丝毫都看不出在想什么。
“去泰山干嘛?
封禅?”
朱由检嗤笑一声。
封禅这玩意,自从被宋真宗这个脸皮厚的,不够条件,偏要硬凑之后……
封禅就被玩坏了。
(宋真宗是为了洗脱自己签署檀渊之盟的污名。
看到这个,就还想骂那爱新觉罗家!
我尼玛,看看人家老赵家,签了个城下之盟后,自己都不好意思。
爱新觉罗家的那群奇葩,怎么就特么那么脸大呢?
还有个自称多尔衮后代的,穿着冥服去车站大闹,还特么要要回紫禁城。
我尼玛,那是你家的吗?)
朱由检看着陈奇瑜,笑了。
这年头,谁还搁泰山封禅啊!
一见到皇帝的态度,陈奇瑜就放心了。
原来皇帝只是单纯的想要更该年号啊?
他还以为陛下这是打赢了叛徒,有些飘了,想要铺张浪费了呢。
既然没有大摆排场的心思……
改个年号而已!
算个屁的事啊!
想当年,英宗皇帝也还俩年号哩!
陈奇瑜不劝阻了。
朱由检话锋一转,说到了刚刚大胜东虏的鄂尔多斯高原:
“陈卿,袄儿都司(明朝对鄂尔多斯的称呼)地处黄河几字湾内。
此地早在先秦之时,便为我祖宗所有。”
见到皇帝谈起了政务,陈奇瑜笑了起来。
好!
好!
只要陛下不飘,就算我累死在政务上,也心满意足了!
陈奇瑜心中欢喜,也不管自己担任的礼部尚书——就特么是个清贵的差事,不是干这种俗务的。
他当即答道:
“陛下说的是,此地在秦朝叫新秦中。
始皇帝继位后,中华第一猛士——蒙恬,收复此地。
始皇帝设置34县,分别划给云中、上郡、北地、九原四郡。
并且修建秦直道,从咸阳直达九原郡。”
朱由检叹息。
始皇帝的政治眼光,恒古之最啊!
他知道对于华夏农耕文明来说,最大的威胁就是北方的游牧族群。
这才不惜花费了巨大的代价,直接修建了一条后世依旧存在的秦直道!
祖龙……
不愧此名!
……
朱由检敲击着桌子。
这是他思考时候的习惯。
许久之后,朱由检抬起头询问道:
“陈卿,朕意提高此地的地位,让我朝后世来人,永远不敢遗忘此地。
陈卿可有办法?”
“什么?”
陈奇瑜惊呆了。
皇帝竟会给他出难题,想要达到这个目的,单单提高级别还是不行的。
没看到,那幽云十六州,不是都被人直接卖了么!
那么重要的战略位置,都被石敬瑭卖掉,并因此导致李从珂的失败自焚。
自此,传国玉玺彻底消失不见……
陈奇瑜苦笑。
这事,他真想不到什么好解决的办法。
朱由检却是笑了起来:
“陈卿没有,朕有!”
“当真?”
陈奇瑜惊呆了,急忙开口道:
“还请陛下给微臣解惑。”
朱由检看傻子一样的盯着陈奇瑜:
“秦直道依旧尚存。
沥青本就是最好的粘合剂,只要搅拌了碎石,铺在地基上,便能成为硬化道路。
陕西已经是朕掌中之物。
那延安油田,天然沥青虽然不多,不足以拿来铺路。
但是,咱们可以提炼沥青啊!
只要铺设一条永久性道路,同时将火车路修过去……
还有谁能够将该地,从朕手中拿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