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
要是自己也遇上了这样的事情……
屈铁蛋脸色惨白……
自己要自责死!
……
李树根宽慰道:
“没事,不算晚。
回程的时候,多费几晚上的苦工,就能学会了。
我跟你说,我当初在工地上,学字的时候,可难了。
我是石匠,挥舞了一天大锤,早就疲惫不堪。
晚上,在扫盲班,听着听着,就能睡着了……
还是给咱们讲学的讲师们仁义,自费买来了一些洋葱、辣椒、大蒜。
就靠着这个,我们这些苦工们,才算是能够有了几分的精神……
后来学的多了。
才发现,实际上认字也不算复杂,学会了基本功,大多数的字,只抓住半边,就认识了。
我跟你说,我现在连话本小说,都能观看。
至于写信什么的,更是不在话下。
虽然写的字很丑,但是,终归也算了个明白人不是!
我还记得第一次听课,讲师转达的陛下话语——
多识字,总是有好处的,最起码,也不会做了睁眼瞎。
老哥,拿出伺候娘们的钻研劲,这总比娘们的肚兜好解的多吧!
你说是不是……”
李树根的荤段子,让周围的车夫哄堂大笑。
有人接腔道:
“可不是么,最起码,咱们识了字,也不怕被人坑了!
咱们都是穷苦人家出身,一文钱恨不得掰成八瓣用。
让人坑一次,那不是心疼的掉血啊!”
屈铁蛋连连点头:
“我滴个娘咧,陛下给了咱们营生。
咱们小百姓挣个钱不容易。
可不能被人陷害了!”
“等今天晚上,我就去找找扫盲班的先生,说什么也要学会了名字!”
军吏很快清点完了货物,举着大铁皮喇叭,吼道:
“你们这一批,全部去大同,去了听从当地将军的指挥。
你们能挣双份钱。
回程时,是要给陛下朝汉都押运东西的!
乡亲们,启程吧!“
“好咧!”
听到能够挣了双份的运费,车夫们纷纷大喜。
当即,聚集在货场的车夫,纷纷赶着马车,朝山西而去……
……
冬日的风,宛若刀子一般,吹在朱由检的脸上。
火辣辣的疼。
刘芳亮献宝一样,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凑到朱由检面前:
“陛下,抹点润脸膏。
北方的风,实在是太厉害了。
必须要做好了防护。
要不然,不要两天时间,脸和手,就要被吹裂了。”
朱由检单手接过。
他双手松开马缰,单凭双腿夹住,任由马儿疾驰。
崇祯皇帝实际上个人武力并不弱。
史称他弓马娴熟,甚至能够左右开弓。
在《崇祯实录》里,记载着这样一件事:
崇祯曾经骑着马,连发三矢,十丈外的靶子,三箭皆中红心。
在殉国前,崇祯更是亲手拿着三眼铳,带着太监想要冲出去,却因朱纯臣等人锁死了皇宫,最终只得砍死全家,自尽煤山……
……
刘芳亮笑道:
“陛下,这是用羊油,掺了香料熬制而成的。
在寒冷的北方,最是好用。
当然,寻常军卒,就用不起这东西了,他们只能用羊油防护。”
朱由检打开木塞凑近一看,只见瓷瓶内,是晶莹剔透的膏状物。
和后世的雪花膏很像。
朱由检凑在鼻子下闻了闻。
竟然带着淡淡的芳香,一点羊膻味都没有。
足见华夏的技术人才,早已经玩转了雪花膏……
朱由检叹息一声。
华夏的科技啊!
后人无知太甚……
误解太甚……
……
朱由检扣了一坨大明版的雪花膏,仔细擦匀了。
油腻腻的雪花膏,挡住了冷冽的北风。
脸上瞬间没了刀割一样的感觉了。
朱由检将雪花膏还给刘芳亮,问道:
“刘将军,山陕境内的民生,可曾好了些?”
刘芳亮点头:
“说来也是奇怪,自从今年秋天开始,大旱十几年的山陕,竟然普降大雨。
甚至,连山头那枯死的树木,都有一些,发出了新枝。
百姓们也大量返回家乡,耕作田地。
灾难,终于过去了啊!”
朱由检叹息……
一切就像是天注定!
横行天下几十年的小冰河时期,偏偏就在1644年,开始逐渐结束……
其后,虽然也有几次反弹。
甚至,海南还要再降了两次暴雪……
但是,每一次气候的异常,时间都很短。
再也没了——动辄就是连续好几年的灾害了!
刘芳亮松开马缰,冲朱由检拱拱手:
“还要拜谢陛下仁义!
送来的种子,算是解了百姓的燃眉大急。
今秋,单单陕西一地,复垦的田地,就高达六百万亩。”
“山西那边,姜镶将军麾下的土地,我等没有统计。
就算不计算大同镇,单单山西的田地,就复垦了三百多万亩。
这还只是我们下发种子时,做的统计。”
“陛下,这只是普通百姓的开垦数量。”
刘芳亮笑道:
“世家大族自己恢复的耕地数,是没有计算在内的。”
“百姓终于能够安稳了啊!”
朱由检叹道。
长达十数年的大旱,对山陕造成的伤害,何其之深啊!
“苦我百姓矣!”
朱由检长叹。
……
万幸的是,这时空,没有遭受了鞑子的屠戮。
原本历史上的山陕大屠杀,还未发生。
还有大量百姓幸存……
真实的历史上,单单山西一省,被杀的百姓就超过500万丁口,人口未知……
(直到几十年后的康熙初,人口才恢复到600万)
大同,被杀的只剩下5人……
……
“那些晋商,就该死!”
刘芳亮满脸的怒容:
“陛下想来怕是还不知道,虽然山陕遭了旱灾,流民遍地。
然而,彼等大族却是不差粮食的。
我让人搜集了一些消息。
那十几个家族,这些年来,每年都在朝北方运输大量的粮食。
一到了他们运粮的时候,车队遮天蔽日,前后蔓延数十里!
甚至,为了防止流民哄抢他们,彼等更是将家业安置在了张家口!”
刘芳亮恨得咬牙切齿。
朱由检叹道:
“士绅误国啊!”
伴随着方正化在江南的时日逾久,越来越多的消息汇集到了他手上。
他这才明白——为什么袁崇焕非要置毛文龙与死地!
为什么两者之间,再无缓和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