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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眼,这个理工男就看穿了皇帝的用意。

“陛下所办的这纺织作坊,成本必然更加低廉。

若此,江南劣绅的根基断矣!”

朱由检失笑。

他本以为王徵只是一个理工男,却不想这眼光,也同样毒辣。

仔细一想也是,自从南宋偏安江南以来,南方的繁荣就已经超过了北方。

宋辽、宋金、宋蒙……

长达几百年的对立,使得大明自从开国以来,南北方就始终对立。

甚至,太祖刚刚统一全国,就闹出了南北榜案。

主持科举的南方籍官员,竟然录取士子全是南方人。

朱元璋大怒,这才有了南北榜。

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然而,没人知道的是,就在南北榜案发生几个月后,明太祖朱元璋直接迁徙江南富户一万四千多户,迁入南京。

这就是汉朝陵邑制度的翻版啊!

古籍中明朝科技的记载

为的就是减少江南富户对国家的影响力。

其后,成祖朱棣迁都北京,又是对江南豪绅的一次重大打击。

这些资本家就不想想,若是他们稍微做的大度一点,以朱家人出身南方的地利优势,又岂能少了好处!

皇帝需要的是全国的稳定!

这才是最高的行为准则啊!

王徵这个北人,岂能看不透江南的根基究竟是什么了!

朱由检看向了王徵,却见这个白发苍苍的古稀老人,浑浊的眼神中,闪过智慧的光芒。

对于王徵的猜测,朱由检也不认同,也不反驳,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朕与张书堂合计过了,作坊产出的棉布,成本当为松江棉的十分之一。

作坊产出的麻布,成本当为江南的五分之二。”

王徵眼睛一亮。

妙!

陛下的手段,他已经能够想到了。

这是断根啊!

朱由检淡淡的指着更北方,那里有一片烟雾缭绕之地。

“朕在那边设置了一处造糖作坊,生产的白砂糖,成本虽然与别处无异,但是胜在产量庞大。

今岁的产量,当为整个大明的三分之一,若是待明岁秋天,当能占据一半以上的产量。”

王徵已经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手中掌握着如此多吸金利器的陛下,哪怕是收不到赋税,也足以养活二十万大军了!

江南大族对朝政的影响力,将会是开国以来最低之时啊!

看着王徵震惊的样子,朱由检心中大定。

若想让人真心实意的为他效力,莫过于让人看到自己的潜力有多么优秀,跟着自己的好处有多大!

人非圣贤,谁还没个七情六欲呢!

在创业初期,那是要靠一张嘴,画大饼,去忽悠……

呃!

呸!

说漏嘴了。

创业初期,那是要靠着为华夏献身,为共同的理想奉献,靠着志同道合的理念,才能得到起步之资。

但是,等有了地盘,有了资本,还是这一套,那就完蛋了!

必须要让跟着自己的人,能够得到实惠才行啊!

老话说得好,不为青史留名,就为金银珠玉。

看人下菜,看盘下筷!

名和利,总要得一样不是!

老祖宗的人生哲理啊!

朱由检想起了方正化传来的消息……

有人说自己是腹黑的狗皇帝,净会忽悠人!

我呸!

虽然朝廷不满编——我这不是给人前进的欲望,给他们努力向上的动力么!

再说了,皇城外右边那一片石头山,全是雕刻匠!

那可是大明忠臣台!

那里——是要立下一个个大明忠臣的石像的!

这可是青史留名,万古流芳的好事啊!

这可是对文臣武将最大的奖励!

再说了——

不就是没有给朝臣发俸禄么,咱包吃包住的,年底还会给了廉政奖励。

朱由检可是早就让人扩散出去了——咱大明今年拿出来分发的银元,都足足一千多万枚呢!

按照目前的趋势,谁不能分个万儿八千的银元!

这都是价值三万多两银子了呢!

反正——当兵的银子,早就给了……

再苦再累,不能苦了拿枪的啊,他们是真要拼命的!

……

(he~tui!狗皇帝。)

朱由检伸手拍了拍王徵的肩膀,给了他一个大大的定心丸:

“王卿怕是还不知道,朕在王府洲那边设立了皇家制造局。

现今虽然铁矿不足,但是,也能日造燧发枪六百余杆,火炮的产量已经暂停了……”

朱由检满脸的愁云:

“铁矿不足,是真的愁人啊!”

“朕的库房内,才只存下了两千来门新式火炮……”

狗……

王徵深吸了一口气。

将来的路上,听到的那些关于皇帝不好的言论,压入脑海深处。

皇帝陛下也不容易……

……

大明皇帝朱由检昭告天下:

定于八月十五日,中秋佳节之际,大开恩科,为国取士。

恩科非是科举取士,而是对天下博学士子的恩赐。

届时,只要有秀才功名,不论所学,皆可前往大明新都科考。

……

伴随着刘芳亮、李岩井陉关大捷,清军灭顺先锋阿济格狼狈逃回京师,这个石破天惊的大消息之后,朱由检放出了王炸。

一时间,朱由检的这个圣旨,在方正化锦衣卫暗探的散布下,瞬间传遍了天下。

甚至,盖住了江南小朝廷的连寇灭顺之议。

无数怀才不遇的杂学世子,无不背起行囊,朝着中州大地赶去。

……

开封境内。

一处山间道观里,一个高盘云鬓的绝美妇人,手牵十来岁的孩童,望着西南方,嘴角带上了笑容。

“阿母,父皇能打败东虏吗?”

“我儿,你该相信陛下!”

这是张皇后。

江南。

一微微丰腻样貌秀丽的女道士,同样牵着一个七八岁的孩童,眼神里露出了思念。

“三母,我们要去阿大那里吗?”

孩童清澈的眼睛,看向了女道士。

女道士摇摇头:“相公步履维艰,更有严令,若非他召唤你我,你我只能在这里隐居。”

孩童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虽然眼神里带着对亲人的渴望,还是懂事的没有再问。

这是袁贵妃。

镇江。

镇海将军府。

郑鸿逵弯腰长拜。

对面的主位上,坐着一个相貌俊秀,小巧玲珑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