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鸣涡海掀起咆哮的时候,赵晚晴正在阿赫利医院。
最近伊文烈士旅和星联之间就人质问题进行谈判,加诺等人的外交工作搞得有声有色,为了保障人质安全,星联那边甚至送来很大一批物资,烈士旅的战士们都吃上了饱饭,日子眼看着好起来。
但一切不过是假象,双方都清楚谈判不会持续下去,一旦昆亚平稳过渡到大选结束,那时人质的死活对他来说已经毫无意义,卫戍军肯定会以更残酷的方式对待伊文烈士旅。
所以备战工作每天都在进行。
在战争修士的指导下,伊文烈士旅从几个方面开展准备。
首先是扩大部队规模。以往精灵的抵抗行动只有少数英雄人物站出来,现在已经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凭借着击退卫戍军的巨大声望,难民踊跃加入伊文烈士旅。短短时间里,烈士旅从一开始的几十人,发展到如今的数千人。
然后是生产武器装备。原本以撒人一辆装甲车就能逞凶,想抓谁就抓谁,难民们无可奈何,毕竟再热的血也无法穿透装甲。火箭炮横空出世,极大的改善烈士旅的战术条件,现在卫戍军哪怕一个全副武装的中队,也不敢轻易深入难民营,四面八方射来的火箭炮将会把他们炸成渣渣。
华族大使馆一开始提供的火箭炮已经满足不了烈士旅的需求,好在他们可以自己制造。
现在特鲁尔难民营中四处都能闻到一种甜腻的香味,那是精灵正躲在家里熬制炸药。难民营中不分昼夜传出金属摩擦的噪音,那是精灵正在切割水管。
烈士旅加诺等人充分将难民们的积极性调动起来,既然在难民营中每天都在等死,为什么不行动起来呢?
好端端的难民营,硬是活成了军工厂的模样。
最后一点,改善战术位置。
伊文烈士旅实际上处在一片完全被围困的绝地,哪怕星联不采取其他行动,仅仅将特鲁尔难民营彻底封锁,加诺等人也只能被困在其中活活饿死。
这就是以撒人一贯以来的手段,他们将精灵集中到一个区域中方便控制,一旦失控也方便整体灭绝,隔离墙就是这种封锁政策的代表形象。
看似无解,实际上很天真,以撒星联糟糕的人口让他们很难实际控制更大范围的地盘。战修参谋团很快抓住这个漏洞,向伊文烈士旅给出针对性战术建议。
烈士旅根据战修的建议,疯狂挖掘地下工事,不但将整个难民营的地下完全贯通,还通过多条交通地道挖到难民营的外围。
烈士旅的战士在森林和山区中建立起多个依托地下工事的据点,不但能采集一定的食物或者有用物资,还能在发生战斗时起到外围策应的作用。
卫戍军很快发现精灵的这些小动作,但他们还真没什么好办法。这些地下据点都在荒郊野岭,星联未必能发现。就算发现了,也没办法只用一辆装甲车铲平,现在精灵人手火箭炮,少量部队冲进去就是送菜。
哪怕真的调动毁灭者和瓦格纳过来,里面的精灵早就炸了通道自己跑了。这种地下工事挖起来很快,扔掉也不可惜。
一切的一切,归根结底都是因为以撒的富豪太过贪婪。他们将精灵赶进难民营,自己贪婪的占据城镇大小的庄园,在里面种植森林用以狩猎,实际上一年都来不了几天。他们的贪婪制造出大片的无人区,这些无人区成为烈士旅最好的掩护。
精灵们的变化,战争修士们看在眼里,感到很欣慰。刚来加尔斯文的时候,华族对精灵的不幸感到同情,但也有点鄙视。在华族的意识形态中,加文精灵太懦弱,都被欺负成这样了还不反抗,太怂!
但一件件的事情证明,加文精灵并非没有血性,他们的血和华族一样滚烫,他们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
不怕没经验,就怕不肯学。在战修们的指导下,也就短短一个月,特鲁尔根据地搞得有模有样。战士努力训练,群众努力造武器,努力挖地道。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希望的神采,要知道不久之前,他们还都是一群浑浑噩噩的难民。
站在窗口,看着眼前的变化,赵晚晴难得感慨:
“嘿,这场面,让我想起当初在居戎建设前进基地,一模一样哦,那时候真好玩!”
“唉,你们现在都不玩了,小仪也不在,真没意思!”
悠然在外面和难民的孩子嬉戏打闹,黄本骐难得给她放假,他泡起一壶茶,就着窗外的阳光安安静静的喝了一个中午。
赵晚晴提到以前,黄本骐睁开眼睛,笑道:
“建设总是比破坏来得愉快。”
赵晚晴瞥了一眼远方的苍穹,宪法号依旧盘踞,只是换了舰长:
“恐怕以撒人不会这么想。”
“想法不同,人世间才会有这么多纷争,所以才会有我们战争修士……”
黄本骐本打算就战争与和平发表一通长篇大论,但刚开口就被突如其来的杀气打断。君不剑自行出鞘流光般飞入手中,赵晚晴目光冰冷盯着远方。从软妹到剑豪的一秒切换。
咻!
长枪同样飞入手中,黄本骐护在赵晚晴身旁,但他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赵总?”
“又是那种感觉。”赵晚晴摇摇头,君不剑回鞘,“这一次更强烈。”
从到加尔斯文开始,赵晚晴总能感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庞大剑意笼罩整个世界。她是真正的剑豪,对此特别敏感,偶尔这股剑意突然爆发有如实质,赵晚晴会被激得炸毛,就像现在这样。
“诀别?”黄本骐问。
能让赵总炸毛的,也只能是这种史诗级别的神剑。
“不清楚。”赵晚晴摇头,“只是剑意,我感受不到本体。”
“有多强?”黄本骐问。
赵晚晴看向盘踞苍穹的宪法号,沉默得意味深长。
宪法号舰桥,尊贵的星联议员昆亚阁下当然感受不到所谓的“剑意”,但这并不妨碍他志得意满。
他端坐在本应该是舰长的位子上,向着舰桥指挥席发号施令:
“拉响战斗警报,全舰战斗准备!”
舰桥副官目瞪口呆,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张了张嘴打算确认。这时昆亚不耐烦的鼻孔哼了一声,跟在身边的秘书长立刻呼喝:
“还不赶快执行命令?你是想抗命吗?”
舰桥副官无奈,只得拉响全舰警报。尖锐刺耳的红色警报响起,在营区休息的船员们慌慌张张的跑出来,很多人连衣服都没有穿好,他们在狭窄的船舱通道中拥挤推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紧急敌情。
狼狈的场面,忠实的反映在舰桥主屏幕上。昆亚阁下冷笑评价:
“战备松弛!我们星联的士兵,难道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吗?!”
舰桥副官硬着头皮站出来,于情于理他都得为士兵们辩解几句:
“阁下,战备等级有很严格的规定,士兵是人不是机器,不可能一直保持最高战备状态。一般而言,只要保证少量战斗人员轮班值守即可。在遇到战情时,全舰也是逐渐提高战备等级直至开战。刚才宪法号的战备等级是最低一级,大部分士兵只是在营区待命休息,直接拉响战斗警报,肯定会出现这种混乱……”
舰桥副官很懂军事,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在理,可惜他不懂领导。
昆亚阁下不耐烦的听到一半,直接把手中的文件甩在舰桥副官的脸上。
“够了!荒谬的理由!”
“难道敌军会跟你商量?难道敌军会配合你的战备级别?”
舰桥副官心中愤怒,昆亚话说得是没错,问题是不符合实际。每天紧绷神经全员准备,反而很影响战斗力。
但他终究没有继续辩解,只是低下头。
昆亚阁下洋洋得意,他不知道自己刚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不是突然拉响警报,而是他把文件甩在副官脸上。在军队中,将领可以骂下属无能废物,甚至可以枪毙,但不能动手羞辱。文件甩脸是公司的做派,不是军队。
昆亚阁下如此得意,是因为这么多年了,他终于成功的把手伸进舰队。边境舰队是军事集团的基本盘,也是马哈列的禁脔,从不允许金融财团插手一分一毫。
而如今,先后发生的特鲁尔人质事件,以及斯宾塞舰长独走炮击事件,通过这两件事情的运作,昆亚阁下终于成功的从马哈列手中夺下边境第二舰队。
虽然名义上的指挥权归属看守委员会,但在马哈列失势的当下,昆亚就是第二舰队的最高指挥官。
他带上自己的秘书,兴冲冲的飞到宪法号舰桥,发了这么一通官威。
舰桥的指挥席噤若寒蝉,再没人敢辩解什么。斯宾塞舰长的事情太过恶劣,他本人正在被军事法庭审判,其他人都担心自己被牵扯其中。
军官们的屈服态度让昆亚感到满意,他拢了拢满头卷曲的乱发,故意对秘书长说得很大声:
“军队管理,说到底还是人事管理,哪有那么复杂。”
秘书长附和道:“其实就和经营公司一样,一个舰队,就是一个分公司。”
昆亚点点头,他认为这个比喻很好。
既然是管理公司,肯定是先查账,这方面昆亚可太熟了,他可是整个以撒金融集团的大老板。
“你们,把第二舰队所有账目都拿过来!”
“我是说所有,包括每一顿饭用了多少黄油,都给我拿出来!”
被马哈列军事集团压制了这么多年,昆亚总算能出一口恶气,他带来的几百名会计师已经在摩拳擦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