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府,由于阳球抓捕了许多窦武举荐提携之人,对窦武的威望产生了不小的打击,是以窦武此时召集了府中幕僚准备商议对策。
眼见窦武脸色不大好看,一个幕僚开口道:“大将军,而今陛下既然特令羽林军、虎贲卫协助阳球巡查春耕,显然是极为重视,若是背其抓住把柄,只恐大将军无法向陛下交待.....!”
“显安此言有理,而且阳球此人是中常侍程珪的女婿,吾最为担心的是他会投向宦官,如此一来必为祸患,若不除之,吾心难安呐!”
窦武面色甚是阴沉,对于阳球的动作很是愤恨,不帮他对付宦官也就罢了,居然还掉过头来拿他开刀,身为宦官的女婿,果然是与宦官同为一丘之貉。
“大将军不可啊。”
尚书令尹勋急忙阻止道。
“哦?伯元有何意见?”窦武有些神情不悦的看向尹勋。
“大将军,春耕一事乃是陛下和大将军、太傅等人定下的国策,士人和百姓无不瞩目,若是大将军从中作梗,定会授人以柄,有损大将军清名啊。”
一向注重名声的窦武不由皱了皱眉头:“伯元言之有理,只是那阳球着实可恨,该当如何?”
“大将军,那阳球乃是李膺举荐,深得陛下信任,更被倚为心腹,若是大将军出手针对,不仅会惹恼了李膺党人,也会落得欺压陛下之命,还请大将军三思!”
尹勋的话不由让窦武想到天子虽然年少与人为善,而且对自己也是非常信任,若非必要,窦武的确不愿意走上刘宏的对立面,一时间窦武有些犹豫不决。
“大将军,吾有一计或许可行。”
“哦?显安有何良策?”
被称作显安的幕僚轻轻一笑:“阳球此人信奉法家,只讲法理不讲人情,因其行事公正、无私,是以才得天子看重。”
窦武和众人纷纷点头,他们虽然不喜阳球,可是从阳球的所作所为都是依律行事,他们也的确挑不出什么毛病。
“然而,世上哪有完美无缺之人?想来那阳球也不例外。”
“哦?此话怎讲?”
窦武眼前一亮,看向那名幕僚。
“阳球乃是李膺举荐,是以李膺对其有提携之恩,又为程珪女婿,定然难免与宦官有所走动,是以在下以为,大将军只需遣人,于春耕之际,将李膺与那群宦官手下之人盯紧,而后将他们所做的丑事泄露给阳球,且观其如何处置。
阳球若是徇私枉法,大将军便可上书弹劾,若其依法处理,不仅可以趁机削弱宦官的势力,也可以将那阳球孤立起来,日后我等再想对付他也就不难了。”
“秒啊,秒啊!”窦武兴奋的看向那名幕僚,“显安果然才智过人,真乃妙计。”
“谢大将军夸奖。”那名幕僚受到窦武夸奖,也是开心一笑。
只有一旁的尹勋眉头微皱,虽然显安的计策看上去是一箭双雕,可是他总觉的心中不安,似乎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另一边,张让寻到王甫等人,将自己心中盘算的计划告知王甫等人,其内容居然与窦武等人的谋划如出一辙,他们也认为这是一次剪除窦武和士族势力的大好机会。
就这样,春耕一事成为了几方势力角逐争斗的战场,而阳球似乎成了他们手中的一把利刃。
司隶衙门,阳球手下的从事皱着眉头向阳球汇报情况,“校尉,事情似乎有些诡异啊,最近手下之人经常接到举报,其内容之详细,比探事司打听的还清楚,您说是不是有人趁机想利用咱们铲除异己?”
阳球冷哼:“如此更好,倒也省的我等再废手脚,吩咐下去,凡是有人检举者,无论何人,一律抓捕!”
“诺!”
对于外戚、宦官的做法,阳球压根儿丝毫没有放在心上,早在他被刘宏任命巡查的时候他就明白了天子的用意,无论是谁,都逃不掉,所以他才敢大胆的借调羽林军和虎贲卫。
“等等!”阳球唤住了想要离开的从事。
“校尉还有何吩咐?”
“重点关注一下张让老家那边。”
“诺!”从事闻言,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阳球的意思,随后转身离去。
对于张让,阳球很是提防,在他看来张让心思深沉,不是易于之辈,天子虽然英明,可时日久了,难免会受到蛊惑,必须尽早除掉才好。
就这样,随着阳球一声令下,司隶衙门派出去的中侍官如同见了血的饿狼一般,开始四下抓捕审讯,重者当即斩首抄家,轻者杖责并没收家财田产。
百姓们见到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豪强恶吏,轻而易举的就被天子所派之人问罪,百姓们也胆大起来,纷纷向司隶衙门的人进行举报,那群中侍官也是来者不拒,但有被举报者,羽林军和虎贲卫当下就会上门抓人,同时还会拿出一部分查抄的钱财赏于敢于举报的百姓。
当然也有一些自知罪孽深重,一旦那些恶吏找上门来必死无疑,于是便率领家奴私兵准备鱼死网破之人,但他们怎么可能是羽林军和虎贲卫的对手,很快就被一一剿灭。
温县,张让的老家,自从张让的兄长接到张让的信笺之后,不仅按照张让的吩咐将家中田地上交给了官府充为官田,拿出家中粮食分与百姓,甚至还亲自将自己两个曾经犯过事的儿子扭送官府,一时间张公之贤名,传遍整个温县。
这让来到温县的中侍官很是懊恼,可是经过明察暗访,都没有发现张让和其族人的任何罪证,这名中侍官只好将情况报告给了阳球。
看到手下的报告,阳球也很是无奈,同时也很是忌惮,心中对于除掉张让的想法不减反增。
起初因为窦武手下先发制人,王甫和侯览等人手下损失惨重,但他们也不甘示弱,指使自己手下的官吏攀扯撕咬窦武手下之人,双方你来我往,而阳球也是忙的不亦乐乎,不管是谁一律照抓,包括李膺的门人以及程珪的属下,阳球都是一视同仁不曾有半分情面。
而那些准备趁着春耕之际大肆搜刮的豪强恶吏,见状也安安分分的没敢搞出半分动作。
阳德殿,中常侍吕强带着一名小太监向刘宏汇报裁减宫中用度一事。
“陛下,这是宫中裁剪用度以及释放宫女和杂役的明细,请陛下过目。”
刘宏接过吕强手中的竹简,细细查看起来,“不错,简单明了,看不出来吕常侍还有如此才能?”
受到刘宏夸奖的吕强谦虚道:“臣不过负责监督,具体负责记录整理的,乃是臣身边的这位。”
“哦?”刘宏打量了吕强身后显得有些拘谨的小太监一眼,“汝名若何?”
“回陛下,奴婢赵忠。”
听到刘宏问话,赵忠连忙跪倒在地,如实回答。
“嗯,朕观汝记录,清晰明了,想来颇有几分才能,就留在朕的身边伺候吧!”
“奴婢谢陛下。”赵忠大喜,连忙叩头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