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完秋菜,地里基本没什么活了。
分下来的白菜萝卜已经在知青点窗下放好。白菜需要晒几天,蔫巴蔫巴再腌酸菜或是放在地窖里,留着冬天吃。
亚宁打算这几天没事去公社一趟,买点东西,溜达溜达,整个秋收都没出去,憋坏了。
赶山的时候亚宁摘了不少榛子,再去队里婶子大娘那换点干蘑菇,干菜干什么的,给家里邮回去。
职工家庭虽然每个月都有工资拿,但是每个月的物资就那么多,有钱也没有票,而且乡下奶奶那虽然有自留地,但是人多地少,自己将将够吃,也顾不上亚宁家多少。
后山大队土地多,每家的自留地都不小,队里每家都不少种蔬菜,吃不了的都晒成菜干,留着冬天吃,或是卖到收购站。
亚宁和罗兰打听了一些,勤快点的家里都有存货,豆角干,茄子干,西葫芦干……种类很多。
“胖婶,在家吗?”
“谁呀,在家呢,进来吧。”
亚宁拎着兜子推门进屋,胖婶坐在炕上补衣服呢。
“亚宁啊,快进来坐,吃了没?”胖婶很是热情,之前亚宁来过一次胖婶家,很自然的坐到了炕沿边上。
“吃过了,胖婶这是补衣服呢?”
“可不是,老球子衣服穿的费,隔三差五的刮坏了,总得补。这一年也没多少布票,都不够做件衣服的,老球子长这么大也没穿过几件新衣服,都是捡他哥哥们的。亚宁,你来有啥事啊?”胖婶边和亚宁叨叨,手也没停。
“让胖婶猜着了,还真有点事。”亚宁还没说完呢,胖婶就急急的问“啥事,直说,胖婶能办的绝没二话。”
“我这不是来了这么长时间了吗,想给家里邮点东西,让她们尝尝咱这的特产,也让家里放心,让她们知道我在这过得挺好的,省的总惦记着。”
“我还当啥事呢,瞧你说的这个扭捏。”说着,胖婶的大手还在亚宁肩膀上拍一下。
“胖婶,你看,我是给你钱,还是拿东西和你换?”亚宁松了一口气,第一回干这事,有点放不开。
“啥钱不钱的,婶给你拿点,你邮回去给家里人尝尝,提钱这不是外道了。”
“婶,你家要是余光的多,我就都在你这换了,省的再去别人家。我这想多换点,可不能白要你的,谁家的东西也不是大风刮的。”亚宁赶紧说道,这时候去串门都得带口粮呢,谁家都不容易。
“你要多少啊?都要些啥?我家里有晒干的蘑菇,豆角干,茄子干,蕨菜干,土豆干……样数不少呢。”胖婶边叨咕边掰着手指数着。
亚宁想了想,自己来时带的瑕疵布没用,后来家里又寄了两块大点的和一块小的,小的做成头巾了,其他的都没动。一会问问胖婶,用瑕疵布换行不行,比用钱来的实惠,还不容易被人说嘴。
最主要的是亚宁的积蓄就那些了,在没开源之前得省着点用。
“胖婶,你看你能匀出多少,我一样想要个几斤,家里人多,少了不顶事。”
“我家倒是能匀出不少,应该够你的了。”胖婶算了算自家的存货,还真不少。
“那每样给我来一包,一包三四斤沉就行。胖婶你看咋换,用钱还是用物?”亚宁不好直接说用瑕疵布和她换,不行就用钱吧,应该也用不了多少钱。
“亚宁,婶也不和你来虚的,这些东西送到收购站也卖不了几个钱,基本就是几分钱一斤,蘑菇干能稍微贵点,也贵不哪去。你要的这些加起来也不值几个钱。你要是有什么布票什么的,婶更乐意。”胖婶两眼充满希翼的望着亚宁,农村没票,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东西。
“胖婶,我这有从家带来的瑕疵布,有一块比较大的,能做两身衣服。瑕疵的地方不明显,就是有几个地方稍微跳线了。”说着,亚宁从兜子里掏出一块深蓝色的布,递给胖婶。
胖婶接过布,用手轻轻的摩挲几下,真不错,厚实,还是斜纹的。
展开一看,只有几个地方跳线了,不明显,不耽误做衣服。这块布有二十多尺,是亚宁爸分的福利,比一般瑕疵布整装,瑕疵点也少。
看胖婶真的喜欢,亚宁也就放心了。
现在一尺布大概四毛钱,但是得有布票。要是去黑市买,那就贵了。亚宁这块布虽然有瑕疵,但是不耽误做衣服,怎么也值个十块八块的。
“亚宁,你真的用这块布和我换啊,不是逗婶的?”胖婶有点不相信,现在布票多难弄啊,供销社也有瑕疵布,但是也到不了她们手啊。这块布可以给他家老二做身衣服了,留着相看时穿。
胖婶家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两个女儿都出嫁了,大儿子也结婚了,二儿子准备相看了,剩下小儿子,就是老球子,还不到十岁。
“真换,胖婶,我不忽悠你。”亚宁赶紧安一下胖婶的心。
“就是能换多少,你看着给,我也不太懂,也是第一次换东西。”亚宁也不知道能换多少,没法衡量。
“放心,婶不能亏了你,别说是换着不值钱的菜干,就是值钱咱也不干丧良心的事。”胖婶说的很是诚恳,带着这代人的朴实。
“亚宁,你先坐着,婶去给你装东西。”说完,也不管亚宁了,直接进仓房了。
最后,亚宁从胖婶家拎走一麻袋东西,也不知道胖婶都装了什么,还挺沉的。
两人都换到自己需要的东西,都很高兴,皆大欢喜。
亚宁还嘱咐胖婶,这件事不要和别人说,她没有瑕疵布了。
胖婶保证了,不和任何人说。
亚宁拎着袋子回到知青点,打算明天去公社邮回去。哎呀,得先写信,差点忘了,不然葛女士又的炸庙。
“爸妈,展信佳,我在这过得挺好的,知青点的人挺好相处,都很照顾我,队里的干部都很正派,处事很公正,不用担心。刚开始干农活挺累的,适应了就没那么难了,我这秋收结束了,以后就没什么活了……”
亚宁在信里写了知青点,大队的人和事,还有秋收的小插曲,掰苞米棒子,砍白菜,还有那顿回味无穷的兔子肉。写了高兴的,也写了难过的,没有只报喜不报忧,那样家人会更担心。一共写了五六页纸,让家人多点了解自己的生活,能放心些。
亚宁把写好的信放信封里,到时候放包裹里寄走,还省了邮票钱。
晚上,躺在炕上,几人睡不着聊会天。
“亚宁,你整了些什么呀,都邮回家啊,邮费不少。”李丽看见亚宁拎回来的麻袋,真不少。
“就是一些菜干,还有一些松子什么的。咱们没采着松子,我和胖婶换点,剩下的就是各种菜干了。”亚宁还在盘算着那些东西可以邮回去,一次性寄全了。
“亚宁,这些菜干你都会做吗?邮回去,你妈知道怎么弄吗?”胜男姐问,她知道有些干菜是这边特有的,很多地方都不认识。她之前邮回去的干菜,她妈就不知道怎么吃。
“胜男姐,我问了胖婶大概的做法,到时候写纸上,贴在袋子外面,。我妈也是厨师,一通百通,能会做。”亚宁对葛女士的厨艺很自信的。
“我是不是也换点菜干寄回去,我们那冬天也没啥吃的。我也写信问我妈要不要,要就寄钱来。”赵卫红说的理直气壮,有种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感觉。
“妈呀,你妈不打死你。”
“哈哈……”
说笑一会,大伙陆续睡着了,不知道梦里会不会梦到自己的家人,她们有没有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