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崇山笑的豪爽:“哎,无妨,不过是小小幼子,今日我儿百日诞喜,给他也端盘红团团凑凑喜气!”
他们中州把红皮鸡蛋称作红团团,有大喜事的时候都会烹煮来食。
小太监眉开眼笑的应声,捧着一碟红团团就去了殿门前。
“哟,六公子生的如此聪灵可爱,来吃些......哎!”
“砰!”
就见殿门前那个孩童,直接扬手掀翻了一碟鸡蛋!
“......”
殿中猛地陷入寂静,喜气洋洋的气氛也逐渐凝固。
梅崇山抱着幼子说话时语气并不凶,但脸色逐渐沉下来,显然是已经心生不悦。
“怎的如此没规矩,若是不愿吃你自走了便是。”
小兰鸦不屑冷哼一声,童稚嗓音脆生生的。
“谁要吃你们的鸡蛋,我要回家!”
是这群人非要把他抓来,到底是谁没规矩!
七岁的孩子能明白什么,只知道自己在家好好的突然就被抓走了。
至于怕不怕杀头怕不怕死?他只怕回不了家。
显然皇帝没想跟个孩子计较,摆了摆手:“原来是想家了,情有可原,把他带下去吧。”
外面的侍卫应声而动,准备把渭北孩童抱下去。
于是小兰鸦就在侍卫怀里挣扎着,急的脑袋都出汗了。
某一刻突然拿手指天——
“好,今日你不放我回家,可要记得风水轮流转!等我长大便把你怀里那个抢走,也让他与双亲分离,我贺兰鸦对天起誓!”
“啊!!”
这番话在挂着红绸的金殿门前响起,顿时激起哗声一片!
原本就防着渭北的皇帝怎能不怒?
“今日我儿百天诞喜,你,你个黄口小儿竟敢出此狂言,来人呐!”
......
于是,十七年后的茶室里。
脑袋秃秃的贺兰鸦垂着眼说——
“我在金殿门前起誓要把你抓走,让你与梅帝分离,而那天是你的...百日宴。”
“!”
梅淮安猛地瞪大眼睛。
这原由就算是想破脑袋他也想不到啊,这不是自己作的吗?
贺兰鸦瞥了身侧人一眼,轻咳一声:“嗯,所以我没怨过什么,还劝阿九不要怪你们。”
当年他才只有七岁,突然跟双亲和胞弟分别心中怎能不气,七岁的孩子又哪有能沉住气的。
他小时候跟贺绛的性子类似,勇猛有余...只有勇猛。
梅淮安视线在眼前人的脑袋上看了一会儿,惋惜叹气:“没头发都这么好看,若是你能有头发......”
“有与没有并无不同。”
“倒也不用欺骗自己,是不是长不出来了?”
“......”
这些打趣脑袋的话,原先梅淮安是不敢说的,因为心虚。
但现在得知是人自找的,那就没什么不敢说。
毕竟只是头发而已,他俩都不怎么在意外表,当成玩笑话罢了。
贺兰鸦扭头看着敢打趣他的人,突然勾唇一笑,伸手绕到对方脑后攥住马尾一扯!
心念已久的动作他没用太大劲儿,扯的不疼。
只是梅淮安被扯的下巴被迫扬高,顿时微张着唇轻哼一声。
“唔!”
似是嗔怪。
贺兰鸦听进耳朵里眸色顿时暗了一瞬,视线落在人展露的颈子上...急忙闭眼。
嗓音还算稳当——
“再敢胡说就把你也剃成光头,如今也算不负誓言,叫你落我渭北手里了。”
“不敢不敢,我不笑话你了。”
“......”
被揪头发的人连忙求饶,脑后的手便随之放开转去端了茶盏。
“好小气的佛君呐。”
梅淮安轻笑几声,抬起两只胳膊把被扯松了的马尾重新绑好。
这个动作导致他上身挺直,盘腿坐着的腰身也完全舒展开。
刚端起茶水的贺兰鸦,便看的愣神了。
窗外暖阳在少年身后映着,晕出一圈柔和光影。
宽金莲纹腰带紧束,随着抬手动作更清晰的勾勒出腰身,精瘦劲妙。
滑退些许的袖口又露出几分皓腕,被纯黑武服衬着一眼望去,宛如白雪坠砚盘。
少年姿容本就出众,再加上专注绑发时垂眼浅笑的模样......
“叮!”
茶盏被人端在指尖却险些坠下,贺兰鸦猛地回神慌张端稳。
可盖子却跟盏身磕碰出清微响动,边上也有热茶溢流出来!
“怎么了?”梅淮安连忙抬眼看过去,就见那人修长指节正往桌面滴着茶水,皱眉,“烫着了?”
“无妨。”
贺兰鸦垂着眼看自己的手指,眸色有些苦恼。
“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别动我瞧瞧。”
梅淮安从桌侧趴过去,直接握住这人的手腕检查伤势。
手心倒是看不出什么,就是手指外面的皮肤已经烫红了些。
“疼不疼?我去叫他们拿烫伤膏来敷一敷。”
他说完就收回手要起身离开。
可贺兰鸦垂着眼,反手攥住了刚松开他手腕的那只手——
两人同样修长白皙的手指交缠在一起,就这么悬于桌面上!
不是之前在膳厅里的轻握一瞬。
这就是牵手,是好多瞬都没松开的牵手啊。
梅淮安愣住,几乎连呼吸都忘了。
“不用去拿药膏,片刻就消了。”贺兰鸦说,顿了顿才松开手,“坐下吧,我刚才只是在想些事情,出神了。”
“......好。”
梅淮安愣愣坐回原位。
刚被人牵过的手就放在桌下,他往自己腿上磨了磨痒痒的指尖。
从前听人说牵手或接吻那一瞬,有的人身上跟过电一样的麻。
他是不信的。
认为世界上没有用科学解释不了的事情,平白无故哪儿来的电流啊。
如果真有电流那是多少伏的?
难道就能刚好控制在不会伤身的范围内?
他认为什么麻了的电流感,都是无聊的人编出来的无聊瞎话。
可是刚才牵手的那一瞬间......
他垂着眼的眸中,后知后觉升出欢喜!
身侧的人正拿出帕子仔细擦干桌面茶渍,袖子跟茶桌摩挲的沙沙声,只有一点点。
周围太安静了。
贺绛睡的很沉,因为是侧身背对着他们睡的,没有呼吸声能传过来。
“你刚才在想什么事?”
梅淮安压制着喜悦问,嗓音平静。
他总得找些话题啊,不然就这么呆坐在人身侧太傻了。
这是不是算有点进展?他们已经能如此自然的牵手了!
——
ps:我已经忍不住要加快事业线推进剧情,想让他们快点打岭南然后亲亲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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