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永山勇死不悔改,那么高希便成全他,下令明军开始攻城。
望海埚由于地势平坦且高,像一个高高突起的大平顶,用于了望极佳。总兵官刘江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将这里的烽火台修得最高。
倭寇爬上烽火台一看,妈呀!
南面已经被徐刚的步兵挡住了去路。要命的是,两门架在炮车上的大将军炮,已经将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望海埚堡的大门。
原来其中的两门大炮弄到这里来等着他们呢!
轰,轰!两门大炮点火齐发。
这个年代的大炮还没有发明瞄准用的准星,完全凭感觉和经验,就算相距城门不到一百米,准头也差强人意。
高希在空中看到了,直摇头。
好在大将军炮还算威猛,两颗黑乎乎的七斤重的大铅弹飞上了城头,将城墙轰出两个大凹陷,顺带砸死砸伤十几个倭寇。
倭寇们要庆幸,徐刚带的是步兵,大炮也要重新上弹药,炮火进攻中有间歇,一帮倭寇便趁机冲出城门。
才跑出南门...砰砰砰...枪声大作。
田二所领天字营的一支伏在地上,摆好了架势,将冲出城的倭寇当成训练用的活靶子。这点距离,步枪的射程正合适。
倭寇们立即在城门口堆起了一座小尸山。
南门肯定逃不出去。
东门呢?东门离登沙河的出海口近,若冲出去,或许逃命比较容易。
而且负责了望的倭寇说,东门外一片平静,没有明军的踪迹。
那还不赶快从东门逃!
可是没看到,并不表示没有。
一股逃命心切的倭寇跑出东门才二三十步,还未来得及东张西望观察一下地形,就听到耳边响起“砰砰砰”的枪响。
“明军的,马鹿!”眼看几个冲在最前面的人被打死,其余的只能用倭语大骂着又逃回城里。
原来这里是田二分出来的天字营的另一支,才五十人,早就埋伏在这里了。
这时天已大亮,在望海埚城堡上空飞行的高希,将城堡中的情况看着清清楚楚。
南门和东门突围的失利,加剧了堡内的恐慌,倭寇们慌作一团,像极了热锅上的蚂蚁,无脑乱蹿。
也不用永山勇指挥,他们在乱哄哄之中本能地涌向北门和西门。
西门较远,大部分倭寇都先就近逃往北门逃命。
永山勇长了心眼,他并没有冲在最前面。南门和东门的教训是,谁冲在最前面,谁最先被明军的火器干掉。
小喽啰们也不傻,他们开了城门,却不急着出去,只是伏在地上,然后才抬起脑袋观察前面的情况。
城墙上还有倭寇帮着观察更远处的情况,看了半天什么动静也没有。
那就赶快逃吧!天上的伞兵还不时地对他们放冷枪,虽然不怎么准,但也足够让他们心惊肉跳。
数百名倭寇就这么用刚刚发明出来的匍匐行进法,像一群虫子一样在地上惶恐不安地扭着身子向前。
他们爬出去两三百米了,确定没人,立即站了起来全力往前逃命。
突然,嗒嗒嗒......轰隆隆的马蹄声突然响起。
原来是指挥钱真所领的马队早早地从西边的金州城绕了过来,截住了永山勇他们往东逃的路。
永山勇出东门晚,看到明军马队冲杀过来,立即别转身子往回跑。
有些还没来得及爬起身的倭寇,被冲过来的马队踩成了肉饼,登时一命呜呼。
再次退回到望海埚城堡里,永山勇欲哭无泪。
现在他身边的兄弟大约只有六七百人了,从昨晚到现在,他们不曾吃得一口水、不曾眯过一下眼皮,担惊受怕,现在个个精疲力竭。
他们的眼睛里已经开始流露出绝望的神情。
“家兄,保佑我逃出去吧!”永山勇闭目,两手悄悄交握,嘴唇微动,私下喃喃祷告着。
现在他只能靠死去的人来救他了。
还真管用呢!
一个喽啰面带喜色跑来:“当家的,我在烽火台上看到了,西门是安全的,西门没有明军,快从那边逃吧!”
说完,他自己急吼吼地就向西门跑。
永山勇听了,反而怒容再现,二话不说,随手一耍,手中的钢刀就扔向了那个喽啰的后心。
噗,日本的钢刀,纯手工打造,质量是真好,几乎没背而入,从前胸出,只留下刀把还在背后。
咚,喽啰向前栽倒,死得不明不白。
“哼,东门你们也说没人,却要了那么多兄弟的命,连我也敢骗?”永山勇骂了一句。
不知道那个喽啰有没有在临死前听到当家对他说的话,他应该后悔跟了这么一个当家的,也应该后悔为什么要给当家的报信。
“当家的,快走吧!西门外没有明军,真的没有明军。”
这时有已经在西门探听清楚情况的喽啰去而复返:“当家的,快随我去,西门外没事,不少兄弟已经出去了。”
“是真的没有明军?”永山勇将信将疑地问道。
“快走吧,真的没有明军。”
永山勇已经被明军打了一个晚上了,“没有明军”对他来说像是天方夜谭,他逃出了西门却还是不住地东张西望。
这时山风吹动远处的树林,发出沙沙声,在他耳里像是明军行进的脚步声。
天空中有鸟儿的鸣叫声,像明军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永山勇和倭寇都疑神疑鬼地不住抬头,却发现滑翔伞都不见了。是躲起来了吧?
风声鹤唳!
跑出去一段路,确实没有明军追来,他能长吁一口气:“总算跑出来了!”
然而......
轰,轰,先是炮响,接着身后传来马蹄声。
“是明军的炮,啊...”有炮弹落到了倭寇群中,又死掉十几个。
“明军...明军的追兵来了。”有倭寇听到同伴这么喊,立时拼尽最后一点力气拔腿就向前逃。
“我投降,我投降!”有倭寇正相反,他们将刀扔了,冲着相反的方向,迎向明军。
干什么?投降啊!投降,才能保命。
永山勇也顾不了有人临阵投降了,他拼着老命向西蹿,离望海埚堡越远越好。
“当家的,前面叫柳树园。”
“柳树园?”
名字倒是比“望海埚”好听,走到近前一看,又是一座石堡,也是无人,而且很小。
永山勇不敢贸然进去,便让两个喽啰先进去察看。
去了半天,也没人出来。
再派两个人去找他们,去了半天,又没人回来。
难道这又是一座诱我入瓮的空城?永山勇看着城堡的大门和城墙,害怕起来。
“你,你,你们几个...”他一下子指了七八个喽啰,“你们一起进去看看!”
他们也怕,但当家的话谁敢不听,只能提起钢刀,人挨着人,鬼鬼崇崇地进了城堡。
去了半天,还是无人出来。
永山勇几乎要放弃入堡打算时,总算有一个喽啰笑眯眯地跑了出来。
他冲着永山勇跑过来,一手提着刀,一手抓着一只肥鸡腿啃着:“嗯...啧啧啧..嗯...”
这家伙一边吃一边吧唧着嘴,手上、脸上蹭地油乎乎的:“里面好吃好喝的都有,当家快进去好吃一顿。”
有吃的?
还没等永山勇反应过来,身边的倭寇“轰”地一下,涌进了小城堡柳树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