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玗刚回到家,门口的仆人见到纪玗,却都是一副见到鬼的表情。
一个个都急匆匆的往里屋赶。
纪玗刚进堂屋,就看见一个年近半百头发灰白的老者,被人搀扶着坐到了首位。
“你个逆子,你敢剪头发。”搀扶老者的中年人,看到纪玗后拿着拐杖就打了过去。
纪玗被家丁压着,一个十三岁的小孩也没多大力气。硬生生的挨下了这一棍子。
“小玗过来。”为首的老爷子朝着纪玗招了招手。
纪玗感觉背部火辣辣的疼痛,还是挣扎着起身,走到了老爷子面前。
纪玗知道老爷子才是纪家的当家人,只要老爷子没说啥,这个风波也算是过去了。
纪老爷子没有像纪父一样,一上来就动手打人。而是怜爱的摸了摸纪玗的额头。
“小玗,怎么突然把头发剪了。是不是在学堂被欺负了。”
老头子看起来很慈祥,一点都不像纪父一样一脸严肃。
纪老太爷只生了纪父一个,纪父又只生了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所以纪玗算是纪家的唯一的孙子。
纪玗额头上因为疼痛而渗出细密的汗珠,对上老太爷的眼神时,又默默的摇了摇头:“没有人欺负我,头发是我自己剪的。”
纪老太爷听到这话,略微松了口气。比起纪玗剪头发这件事,他更担心自己这孙子老实,会让人欺负了去。
可纪父听到这话,拿起旁边的东西,就砸了过去。
纪玗因为疼痛,而躲闪不及,额头硬生生的被砸破了一个角。
纪玗的额头上血珠密密麻麻的滴了下来,纪老太爷急的想起身。
“你们都是木头吗?快拿绷带给小玗包扎。”
仆人们一拥而入,纪父被结结实实的挨了一顿打。
纪玗被一群人围住,头上被纱布缠了一圈又一圈。
最后又被仆人们请到了房间里休息。
剪辫子这件事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半夜,纪玗躺在房间里休息。
纪玗下午被打了一顿后,喊了几句疼。纪老太爷恨不得让他躺在床上休养,晚饭都是直接送到房间的。
“咚咚咚……”
纪玗虽然有些疑惑,这半夜来找他的是谁,但还是说了句:“请进。”
老太爷拄着拐杖进了房门,屏退了身后的仆人之后,一个人颤颤巍巍的进了寝室。
纪玗看到是老太爷,连忙过去从床上下去扶住了老太爷。
“小玗啊!”老太爷抚住了纪玗的双手。
老太爷眼神有些浑浊,看向自己孙子的时候,脸上的笑意没有减少半分。
纪玗乖巧的答了句:“爷爷,我在。”
“爷爷年纪大了,不知道你们年轻人的想法了。爷爷也不知道外面的社会变化多快,可在爷爷心中还是希望小玗多读点书,快快乐乐的。”
纪老太爷语气缓慢而又温和的说完了一大段话。
纪玗对上了老人那双充满风霜的双眼,心里不免一阵酸楚。
“爷爷真的不怪我吗?”
纪老太爷摸了摸他的头,语气让人安心:“我只是担心你在学堂会让人欺负了去。”
“爷爷也不求你考上状元,当大官。只希望你多读点书,多识点字,以后不至于让人骗了去。”
“谢谢爷爷。”纪玗这声感谢是发自真心的。
送走老太爷之后,刚准备熄灭房间里的灯。一个人影就偷摸的又进了房间。
来人正是纪父。
从老太爷进门的时候,他就一直躲在暗处等着。就等老太爷走,他好方便进来。
“头还疼吗?”纪父依旧是板着一张脸。
纪玗摇了摇头:“已经不疼了。”
“这辫子是老祖宗传下来的玩意儿。你怎么敢就直接把它剪了?”
纪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剪了这个头发意味着再无当官考科举的可能。
纪玗解释道:“大庸王朝已经是强弩之末。过不了半年王朝就会被推翻……”
纪玗话还没说完,就被纪父捂住了嘴巴。
纪父神秘兮兮的往门口看了两眼,确认没人之后才开始教育起纪玗。
“你这孩子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吗?我想拉我和纪家100多口陪你一起死。”
纪玗没经历过封建时代的末期,谣言杀人远比刀枪来的快。
所以完全意识不到问题的严重性。
“对不起父亲。”纪玗连忙认错。
“这话你没有对外人说过吧!”纪父又问道。
纪玗连忙摇了摇头,否认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王朝的现状。你父亲我走南闯北,见过的人间疾苦,远远比你这种毛头小子在书本上看的多。北方旱灾异子而食,南方各路军阀盘踞,对老百姓的压迫只增不少。”
“这个时代过得最苦的往往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农民。你以为我不知道朝代的气数已尽吗?可各路军阀只顾着争地盘抢粮食。这个时代没救了……”
纪父一边说,一边叹气。他有一大家子的人要养,他没有勇气去为这个世道做出一点改变。
“父亲。我相信我们会迎来和平,我也相信会有一个阶级,为人民着想,为人民办实事的社会出现。人民安居乐业,人民丰衣足食。”
纪玗用自己在现在所见到的,对自己的父亲规划出了一个崭新的未来。
可对于在这个时代生存久了的人,怎么回信纪玗的三言两语。
“我不知道你在哪里看了什么邪书,你这些话我是不信的。”
不是纪父不敢相信,而是他没有正式的见过,也想象不到这些未来。
两人沉默了半晌都不再说话,最终纪父还是没有过多责怪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