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绑票主要策划是侯印和侯宽。
自从侯玉婷死后,侯家兄弟一直愤愤不平,心里有一股恶气没有发泄出来。他们想把刘汉山痛打一顿,可是自己的个头力量和刘汉山悬殊太大,根本不是一个等量级。要论打架,刘汉山一个人就把他三兄弟招呼了,现在又添一位力量更大,个头更高的拜把子兄弟邵大个,侯家的男人都上,未必能占到两人的便宜。
县衙抓了刘汉山,侯家兄弟知道有人借刀杀刘汉山。坐实罪名,把刘汉山判个十年八年,侯家顶着个恶名也算值。没想到刘汉山没几天放了出来,没伤到一根汗毛。更恶心的是自己拿出一百个大洋,想把樊玲珑撬过来,偷鸡不成蚀把米,人没有弄到手,倒惹了马蜂窝,成了付二憨的摇钱树。这个老光棍三天两头来要钱。如果办成事儿花了钱道也没什么,侯宽花了二十多个大洋,连女人的一根头发也没看到,这让侯宽非常憋气。
侯印教训侯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事儿要从长计议,不能胡来。”
“我恨不得让刘汉山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侯宽那张黑脸更黑了,像煮熟的猪肝。
侯印沉吟片刻,低声说道:“我们请高人过来收拾他。”
侯宽眼睛亮了:“四门台有我一个朋友,会打大洪拳,他能把刘汉山揍出屎尿。”
“让他吃点皮肉的苦,不值得请人。”侯印咬着后槽牙说,他主要是怕花钱。
老二侯成是省事儿人,看到老大和老三出的主意,不赞同。“刘汉山也不是故意害死玉婷,人家赔钱赔情,已经尽心尽意,冤家宜解不宜结。”
侯印恨恨不平:“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自古以来的道义。我们不能让一娘同胞的妹妹白死。”
“请外人过来打残他,人家也会找人报仇,你来我往,无法解开了。”
侯宽有点看不起侯成,不耐烦地说:“我去四门台找朋友。”
侯宽去了四门台,见朋友说明来意。那人胃口很大,直接说明,替人出气这活儿,不知道对方实力,难免受伤致残,一般不接。真想要去帮忙,得找专门干这一行的人,不过要花大价钱,至少一百个大洋。掏了钱,出了意外,人死或伤残,不找后事。
侯宽回来和侯印说了要钱的事儿,绝了请人的想法。侯印脑瓜聪明,对老三道:“还得去前红楼找付二憨,他和胡萝头有联系。钱不让他赔了,帮我们做个活儿就行。”
付二憨看似憨头憨脑,心眼和马蜂窝一样多。别看他平时在村里挺老实,其实他是胡萝头的眼线“鸽哨”,也就是送信传令的兵。那个年代,你不知道村里邻居的真实身份,就不要乱得罪人。有些邻居生气吵架,得理不让人,直到某天夜里被乱枪打死,也不知道对手在匪,是老抬。
“老表,让胡司令知道跟你去干这种事儿,非砍掉我的尿罐子不可。”付二憨一听侯宽让他抬人,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赶紧推卸。
“人家都说老表亲,辈辈亲,打断骨头连着筋。老表有难处了,让你帮个忙,你咋打出溜滑呢。”侯宽半真半假。
“你借鸡下蛋得撒把米,借牲口犁地要喂点料。你两手掂着十个红辣萝卜过来,让我替你卖命出气,没人上当。”
侯宽还听不出这话里的意思,二十多岁算是白活了。他悄声说:“老表,我咋能让你白忙活,这不是给你找个发财的路子吗?”
侯宽道:“咱不和刘汉山硬碰硬,把他弟弟妹妹绑一个如何?”
付二憨道:“干我们这一行的有规矩,家里有狗的不做,弟兄多地不做。就怕露马脚,折了老本。你非要做的话,酬金翻翻。我们知道刘汉山兄弟几个,哥哥膀大腰圆,平时躲还躲不及,谁愿意耗子逗猫玩。这事儿进门容易出来难,不死也得脱层皮。”
侯宽眼睛一亮,道:“把樊家大小姐绑走如何?”
付二憨笑得瘆人:“这是个好主意。不光你看上樊玲珑,我早就看上樊玲珑,可那个死妮子愣是看不上我。我们把她抬走,跟她做几天夫妻,等怀上驹子,不愿意也得当我老婆。侯老三,你一肚子坏水,这个办法对我口味儿。”付二憨不知道自己说漏嘴了,还一直在那里做白日大梦。
侯宽心里嘀咕,怪不得提亲没成,你小子里外打截留,有多少钱也填不满这个老鼠洞。
侯印一看敲准了付二憨的麻骨,有点得意。“樊家肥得流油,很有钱,顺便给你弄点花花。”
“对,侯老三,我找几个人帮忙可以,咱先说好了,先抬人,后要钱。一千大洋,我们两家二八分账。”
“我八你二,太多了。”侯宽嘿嘿憨笑。
付二憨拍拍侯宽肩膀:“别做梦娶媳妇,净想好事儿。是我八你二。”
付二憨在土山寨找了两个同行帮忙,本来要抬樊玲珑,没想到她不在家,顺手把铜锣给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