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汉山是个有心人,他一直在琢磨回家的路上有什么赚钱的行当,顺路带回去。
路过河东东营,看到旁边一座座雪山。他走过去,原来是堆堆刚晒成的大盐。这里是盐的原产地,价格便宜。这里产盐不产粮食,很普通的小米小麦价格很贵。刘汉山想到自己空手回去,不如带些盐贩卖,顺便把路费赚回来。他买了一辆独轮车,买了三百斤海盐,推车回家。
家里不知乱成什么模样,刘汉山归心似箭,每天七八十里路程。一个人单独在生地方,尽可能不惹麻烦。他白天赶路,天黑歇脚。走大路不抄近道,倒是一路平安。
走了半个月,从河东曹县进入兰封境地。
进入许河地界,刘汉山紧绷的心算是松了下来。前面十多里就是邵岗集,那是邵大个的老家。看看天快黑了,他没有歇脚,想赶到邵大个家。路过一片干枯的玉米地,刘汉山感到静得可怕,脑后勺头皮发紧,他预感有事儿发生,不由放慢了脚步。刚走了十几米,玉米地里呼呼啦啦一阵响动,有两个人拦住了路。
“我说伙计,歇会吧。”其中一人用手里盒子炮指着刘汉山。刘汉山感觉声音熟悉,想不起是谁。他把独轮车放下,一只脚搭在车把上,一只手抓住盐袋下的那把镰刀。
“走了几百里路了,歇歇就歇歇。我马上就快到家了,不在乎早一会儿,晚一会儿。”刘汉山倒不害怕。
那人却惊叫道:“我认识你小子,你是刘庄的刘汉山。”
刘汉山凑近一看,我的妈呀,这真是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人是兰封县县长张德祥,旁边是他师爷余华嵘。
“张县长,你咋成了劫道的?”刘汉山下巴差点惊掉,他以为这是做梦。
张德祥有点不好意思,短短几天,落差太大了。以前自己是县长,呼风唤雨,根本不把眼前这个小伙子放在眼里。如今,自己成了老抬土匪,比这个看不上眼的小伙子还矮半截。不过,张德祥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马上调整自己的情绪,又有了自己的范儿。
“我们遭受到北伐军的袭扰,暂时躲避几天。过一段日子解除误会了,我们还会回去,我还是你们的县长。”
刘汉山笑道:“原来是打水冲了龙王庙,自己一家人打起来了。”
张德祥很严肃的说:“我们不是一家人。我们是革命队伍,他们是人民的叛徒,早晚我们会推翻他们,消灭他们。”
那天晚上,宋桂伦带人去县衙抓捕张德祥,晚了一步,张德祥与师爷余华荣换装逃跑,几个小妾老妈子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整个县衙人去楼空。
宋桂伦带着卫兵走进县衙,那帮衙役早就站到自己的位置上,迎接自己的新县长。宋桂伦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吩咐身边的人打扫整修县衙,把张德祥用过的东西全部扔掉。不过,他没有想到,自己喜欢的芸芸也是张德祥用过的。
宋桂伦当了县长,把张德祥在县衙的财产全部充公。芸芸当了县长夫人,媛媛趁着夜色带着包裹细软逃跑,不知去向。
张德祥从县衙逃出来,身上没有一块银圆和铜板,多亏师爷聪明,裤裆内裤常备钱袋,装三五块银圆。这是他的私房钱,用来喝酒泡妞打牌。
张德祥回到河东老家,欲图东山再起,无奈手里无钱无人,举步维艰,做起劫道勾当。
“当初我爱慕英雄,才没有为难你。现在我要举起革命的大旗,反对封建专制政府,救百姓苦难水火,你跟着我干吧。”张德祥将盒子炮插在腰里,点上一根大刀烟。
刘汉山心里想:“人家把你的家产没收了,小老婆抢走了,就是贪污腐败,封建专制了。你家产从哪里来的,小妾也不是自己种地收获的,还不是贪污腐败得到的。”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敢这么说。
“我们的队伍就叫反贪护民救国军。我当司令,你当副司令。咱兄弟三个联手,用不了两年,就能成大事。将非法县长宋贵伦赶出兰封县,还民众一个晴朗的天。”
“我坚信你能干出一番事业,我也愿意跟着您干。不过,我掉进黄河一个多月了,家里人还不知我的死活。”刘汉山想金蝉脱壳。
张德祥犹豫片刻,道:“我们两个身上没有一个铜板,第一次劫道碰上你,算是开张不利。你得给我们留些钱,买点烧饼牛肉地填饱肚子。”
刘汉山何等聪明,马上想到一条妙计,他车上有几千个铜板,合银圆200个,何不今天给他们买枪买炮,让他们拉队伍,以后自己去河东做生意,就有人路上保驾。无论是河东省河西省的老抬,谁都不敢轻易下手。
刘汉山道:“张县长,我有个想法想和您说一下,恁看行不行?”
张德祥很洒脱的说:“汉山弟,有啥想法尽情的说,有我张德祥在,我给您做主。”
“我回去后,准备给孔财主当管家,第一个生财的路子就是去河东贩盐。我们要走两个省七八县,路上老抬土匪甚多。我出钱买枪买马,成立救国军。你们除了推翻宋桂伦的伪政府之外,平日给我护盐护人保安全,除了给他们开辛苦费,运盐运粮的利润分你们三成。你们有了钱,就可以继续招兵买马,扩大队伍,也算有了军费饷银。”
张德祥嘴都笑歪了,马上应允:“汉山弟,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