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大雨已经停了,小雨时不时的淅淅沥沥依然在下。
明军再次启程,这次他们不再像之前那般有说有笑、队形散漫了。各将领的执行效率很高,明军士卒们武器在手,保持作战时的前中后三军依次前行。
周天正已经派出斥候向前探查,确保有敌情时能第一时间回报主帅。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唯有瓦剌的降俘让朱棣犯了难。
没有敌情的时候尚且好说,给他们一口吃的,跟着走就完了。这带回去可都是将士们的军功,生俘几万人当真不容易。
现在明军不确定接下来是否还有恶战,这几万人可就有些烫手了。派人看着吧,数万人上不了战场,影响明军作战实力。
不看更不行,逃跑都没事,就怕从内部给明军制造混乱,那样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乎,就有主将建议杀掉他们,这个建议听起来不人性,但却是一劳永逸的好办法。在这点上明朝并不是没有先例,以前的悍将常遇春就喜好杀降。
不过此建议引来多数将领的反对,这倒不是他们同情降俘或者有怜悯心,相反,战场上这些降俘可没少杀自己的兄弟,明军恨不得他们都去死。
而是战场上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不杀降。因为你一旦连降俘都杀,那么在以后的战争中就算敌方战败,侥幸活下来的士卒也会咬牙战斗,直至真正的全军无一人生还才可结束。
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就算是投降也不会得到苟活,反而会被折磨,当作牲畜一般憋屈的被杀。与其这样,还不如拼死一搏,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
就算你是个狠角色,每次战争都抱着斩草除根的态度去,但杀降在大多数人看来也是不祥的征兆,按人的思想来说,就是在折损自己的气运。
殊不知常遇春杀降,不也英年早逝嘛。
现在这些降俘杀掉不行,带上又是累赘,放了更不可,前脚刚放,他们后脚就能被敌军收编,反过来再打自己。总之,本来是战功的降俘现在成了令朱棣头疼且无解的问题。
朱棣骑在战马上,他一直在思考着遇到敌军该如何作战。斥候已经回报两次,并未发现鞑靼大军。
朱棣不觉有些奇怪,难道是自己多疑了?不会的,如果单单是乃尔不花,他尚且迟疑鞑靼的举动。有姚广孝在身边,绝不会放他们轻易离去。
朱棣不觉向两边望去,一眼辽阔。他收回目光,不经意间瞥到了地上的马粪。
“停!”朱棣示意大军先停下,而后下马向着那摊马粪走去。朱权、平安等人见大军停下,也都来到朱棣身边。
只见朱棣走到马粪跟前,用脚轻轻拨动,而后蹲下仔细观察,甚至用佩剑切开马粪,手指沾了一点放在鼻尖轻闻。
“此粪不是我军的。我军来时已过多日,马粪早已干透。虽然这几日下雨,但干透的马粪早已没有异味。”朱棣道。
“大帅,说不准是前军行过,战马所拉粪便。”有年轻将领猜测道。
“不会,如果是前军战马的,那此粪便断然不会外湿内干。很明显,这坨马粪并非我军战马所拉。”平安闻言立即说道。
朱棣认同的看了平安一眼说道:“平将军所言甚对,这坨马粪已然有了三天左右了。最起码应该是昨日下雨前战马经过此地掉落的。”
“那会不会是本地牧民放牧时牲畜所拉,毕竟草原上的牧民一直在游荡放牧。”又有人补充道。
“我军浩浩荡荡,进来干的是杀人的买卖,这一路上也不曾见过几个放牧的。牧民恨不得离我们越远越好,怎么可能在行军的路上放牧,除非他脑子不灵光。”朱权道。
其实朱权等人闻言,都明白朱棣指的是什么,这也就是说前方或许已有伏兵再等着他们了。于是大家为了确定心中所想,四周便再次查看。
如果是大规模的军队行过,战马必然会留下许多粪便,而非仅仅一坨。
果不其然,在距离明军三里处,有许多如方才发现的粪便一样的马粪。无论是干湿度,还是气味、状态,都与先前所见相差无几。
在场的诸将除个别第一次出征外,大多主将年纪虽不大,可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了,他们深知这一发现的重要性。
如此看来,朱棣所料不假,在他们前方着实有伏兵已在等候。
“大帅,要不末将带领骑兵三万充当先锋,为大军打开一条通路。”周天正此时请缨道。
“呵呵,周将军勇气可嘉,不过鞑靼既然敢在此设下埋伏等着我们,岂是三万骑兵就能冲阵的,此战尚需仔细琢磨。”朱权笑着说道。
众将闻言纷纷附和,对于接下来的战斗发表着自己的看法。朱棣一言不发,他心里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