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见过老伯,多谢老伯施饭之恩,只是学生刚已在此用过饭。”罗士奇施礼道。
“那你这是?哦,是不是没有去处。”管家看着罗士奇背着包袱,恍然大悟道。
“是的,学生初到京师,还未来得及寻个住处,听闻京师各官员为学子提供住所,因此学生......”罗士奇感觉有些不好意思道。
“呀,你来的迟了,我们这已经都安排满了。”管家为难的说道。
“既如此,那学生就不打扰了,我再去别处寻着看看。”罗士奇弯腰施礼告辞道。
管家见此人虽布衣穷寒,却不失大体,举止间也是透露着自信文雅,便说道:“你去后街看看,那边前些日子有些官员获罪了,家被抄没,宅院空了出来,朝廷将那里征用。”
“学生谢过老伯。”罗士奇再次道谢后离去,此时已近天黑,再不找到住处,今晚就要露宿街头了。
此时在街上还没找到住处的可不止罗士奇一人,杨荣就是其中一个,此时此刻,有钱也不顶事。气呼呼的杨荣此刻也是劳累交加,旁边的书童更是苦不堪言,不仅一大堆的东西需要他照看,还得不停地打探住处,终于,七拐八拐的他们也来到了这处钱书庭以前的宅院。
罗士奇、杨荣二人相遇门前,彼此看了看对方,都未出声,在他们彼此看来,对方与自己不是一路人,也就没有交谈攀附的必要了。 万幸的是此处还有地方,朝廷也安排了人在此接纳这些学子,二人被安排相邻而住。
罗士奇洗了把脸,躺下就睡,他实在太累了。 杨荣则是安排书童一趟趟的给他搬马车上的东西,地图、沙盘、兵书,还有考试所用的一些书籍、笔墨等。书童身上的衣衫都被汗水打湿,心里骂着,两腿却不敢停歇。
当然这种动静引来了其他学子的不满,不一会儿,院中就站着几名住的离他较近的学子,瞪眼看着杨荣那屋,杨荣也注意到了,不过以他的性格当然是不在乎的。
几人看他视自己这些人如空气,依旧我行我素,气的怒骂:“哪来不知礼仪的小子,不知道这样影响了大家吗,如此行为,真丢我们读书人的脸。”
“是啊,仗着自己有两个臭钱,就这么使唤下人,看把那书童累的,这样的人要是考中,那还不得鱼肉一方百姓。”
杨荣听着这些人叫骂,停下手中的活,走了出来。众人还以为他是觉察到自己惹了众怒,因而来道歉的,却不想人家就是来打脸的。
“你们叫喊什么,读书讲究的是一个静字,不是安静,而是心静,所谓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就是此理,尔等自己心不静,却怪我发出声响,何其可笑。再者,我自己的书童我给他银两,他虽劳累,可也得到了回报,如不愿意,他自然会自己离开,我也未强迫他,反倒是你们,非鱼岂知鱼之乐,主观妄断,这样的人要是做了官呀,啧啧,那才真是悲哀。”杨荣噼里啪啦的一顿输出,直说的对方面面相觑。
“你这是歪理,整出动静影响了大家,就是你不对,恩科在即,你不挑灯夜读,却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无用之物上,上有负皇恩,下愧对父母,恬不知耻。”对方也就毫不示弱。
“无用之物?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朝廷开恩科,求的是有才之人,而非用功之人,如按你们所说,你等岂能比过考场上的老儒生,还不如趁早回家。还有这位兄台,什么叫上负皇恩、下愧父母?只有你这种考不上还花费银两来京之人才是有负、有愧,朝廷为你提供了这些便利,家人为你凑足了盘缠,你却不能给他们回报,读个书一出点响动都静不下心,胸无点墨,何谈榜上题名。”杨荣犀利骂道。
“你也不用在这跟我们吵,有本事就考场上见,我们走,这样的人,就不该让他住到这里。”
“对,也就嘴上功夫,你看他带的那都是啥,哪像个读书人,倒像个粗鲁的武人。”
“谁叫人家有钱呢,你没看带的书童、驾的马车。”
“有什么了不起的,有两臭钱怎么了,还不是要跟我们住一起,我看啊,也就是个花花公子,估计家产都卖了吧。”
“哈哈,对,哪像我们势必要高中的,记住他,等到放榜之时定要让他颜面扫地。” 一行人之间互相骂着杨荣,各自回了房间。
杨荣看着几人离开,不屑一笑,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把他们当盘菜。
接下来的几日,所有学子们都在奋力备考,像杨荣这样的人也安心定坐,养精蓄锐,毕竟恩科场上精神、体力也很重要的。
每每到饭点之时,罗士奇总能与杨荣的书童相遇,罗士奇是在院内吃免费的杂粮,杨荣则是吃着书童从外面酒楼订回来的精致菜肴,二人有时候隔着大门还能对视,却还是没有交流,在其他学子谈论杨荣,仰天长叹老天不公时,罗士奇却不曾有任何想法,他只觉得此人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