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已到四月,春暖花开,河堤边绿荫郁郁葱葱。进京赶考的学子大多都已到了京师,倒不是他们来的早,而是他们来了之后得下拜帖。在朝为官的各地都有,地方的考生都以他们为老师,虽然并无师徒之实,但这是他们本地的骄傲,因此出于礼仪也得上门拜会,往往人多还得排队,为了不耽搁考试,他们只能早来一两个月。当然了,早到也是有好处的,可以勘察一下环境,适应适应氛围,最主要还是结交一批同学,这可都是他们以后的人脉资源,一旦高中,那就是同学,就是亲密的战友。
朱允炆陪着朱元璋,带着两位媳妇踏青出游,这是朱允炆提议的,本来老爷子不同意刘馨儿出来,但经不住朱允炆的软磨硬泡。
京师郊外也有不少游人,他们众人成堆,吟诗作对。这些都是前来京师备考的学子,文人之间对话少不了一番互相吹捧。但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河堤两岸的学子衣着与谈吐有所不同,更主要的是吃食差别很大。南堤这边珍馐佳肴,北堤这边确是差了不少。
河中央停着一些花船,这些船只是近来才移到这边的,船上的姑娘们都在等着书生文人,这在当时是一种风雅之事。当然了,赚取银两的同时,她们也在寻求那些具有真才实学的考生,力求与他们有过一席之缘,日后高中,说不准自己也可飞上枝头。
“本次恩科听说出题人是宋濂宋大学士和刘三吾刘大学士,这二人啊都是咱们南边人,他们的文章你们看过没?”一学子谈论道。
“我看过,为了本次恩科,我还专门研究过他们的文章风格。”另一学子道。
“哟,那就提前恭喜吴兄了,此次你必当高中。”
“哈哈,那我就先谢过王兄了,不过我觉得应该是大家同中。”吴书生笑道。
“哈哈哈,来,为了我们高中,大家干一杯。”吴书生举杯喊道。
“干杯!”四周之人应和着。看得出来,他们都是以吴书生这些人为主的。
北堤,众人谈论恩科的倒很少,主要说的都是边防、民生等事。
“你们瞧瞧那边那些人,就好像这恩科的中第已经被他们预定了似的。”一人听到笑声,有些生气的发牢骚。
“咱们哪能跟人家南人比,人家在朝廷有钱有人,谁知道怎么中第的。不像咱们,得凭真本事。”北堤这边有人故意高声说道。
“是啊,而且要不是咱们北人阻挡着北元,哪有他们这般优渥的日子。”有人附和道。
这些人的叫嚷声被朱允炆一行人注意到了,朱元璋饶有兴趣的停下脚步,示意过去看看。不过这只是学子之间的一些争论,因此他们只是观望,并不会因此治罪。须知,朝廷中的文官动不动就言国家危亡、帝王有过,朱元璋都拿他们没办法,这是一个朝代的政治体系,文人协助帝王治理国家,就得赋予他们敢于说话的权力,若因说话被治罪,历史会给与他们至高无上的荣耀,而与帝王的昏聩形成鲜明的对比。
“你们说什么,有没有真本事可以来试试啊,要我说啊,你们还不如赶紧收拾包袱早早回去,指不定省一点钱还能买件衣服。”吴书生讽刺道。
“谁不知道你们有钱,我辈以报效朝廷、造福万民为己任,哪像有些人,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四处显摆,还敢妄称读书人,真是笑话。”北堤有人回击道。
双方众人顿时嘈杂不已,逐渐逼近岸边,看这样子似乎要过河干架。朱允炆摇了摇头,感叹还真是一帮学生党啊,记得现代那些学生似乎就是如此,可笑又可爱。本想陪着老爷子离去,到安静一点的地方,却发现不管是朱元璋,还是自己的两个媳妇儿,都看的津津有味儿。
“爷爷,此地嘈杂,要不咱去前面转转?”朱允炆轻声叫道,搀扶着朱元璋的胳膊。
“哎,要去你自己去,咱好不容易遇上这么有趣的事儿,还不得看看热闹。”朱元璋嫌弃的打掉朱允炆的手。
“茹儿、馨儿,你们觉得这个有意思吗?”朱允炆怀着疑问来到媳妇旁边问道。
“有意思啊,殿下有所不知,这种文人争辩最是有趣,难得一遇呢。”李茹道。
“嗯,姐姐说的对,尤其这么多人争论,可不常见。”刘馨儿也附和道。
“又没有打起来,,就那么吵吵,有什么可看的。”朱允炆嘟囔道。
“殿下有所不知,文人吵架是不会互殴的,除非双方有深仇大恨。一般他们吵一会儿就要比试,那才是最精彩的,真正有才的都会挥毫泼墨,看到那些花船了没,那里边的姑娘可是在等着这些才子现才,到时候相邀对饮、画舫一夜,结下情缘。”李茹说到最后,有些不好意思。
“呃,这花船上的姑娘,他们不嫌弃?”朱允炆疑惑道。
“你怎么那么多事儿,人花船上那些姑娘身子都是清白的,卖艺不卖身知道不。要看就看,不看一边儿去,老在旁边叨叨个啥。”朱元璋忽然嫌弃的说道。
“呃!”朱允炆顿时噎住,这老爷子。
众人都看着朱允炆吃瘪的样子,都憋着笑,满脸通红。
“要笑就笑吧,别憋坏了。”朱允炆也是无奈道。
朱允炆移到二虎身边,悄声问道:“这些姑娘都是清白的?”
二虎一本正经的答道:“回少爷,身子都是清白的。”
“孤,我问的是她们既然清白,为何要做此营生。”朱允炆瞪了眼他问道。
“家室不清白,有获罪官家之女,或是无法生计,卖身谋求生路的。”二虎答道。
“哦,这样啊。”朱允炆明白了,如果在现代,她们就相当于陪酒的,甚至于那些头魁就是明星,只不过时代不一样,她们的社会地位也差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