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说话之人是曹国公李景隆,也是时间赶得好。李景隆本来在家逗他那两只抓兔子的细狗玩呢,酒楼的掌柜匆匆赶回来,将事情原委讲了一遍。因为怕耽误事被责骂,所以他骑马先回,刘馨儿爷两则安排了马车在后面赶来。李景隆听说后顿觉的有可能要发生啥事,必须搞到一手资料,才能随机应变,再说自己收留这女子,进宫也有由头不是。所以他就赶来了,没想到刚好碰到这事儿。
李景隆这人,生的倒是好模样,做生意也头头是道,还会拍马屁,反正各种打交道、出主意他总是得心应手,就是不会打仗。所以在他爹死后他还能保留国公的地位,除了跟朱家有姻亲关系外,其自身的混社会能力也可见一斑。
朱允炆这时也刚得到了消息,连忙扔下手上的书籍,赶紧奔跑。恰好看到冯胜跑了过来,未等他行礼,就直接说道:“快走,边走边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冯胜则赶紧调头,跟着朱允炆再次向着来路跑回。可怜老头儿,虽说是武人,身子骨硬朗,但毕竟年岁在那,此时气喘吁吁的,在寒冷的冬天,额头上却满是汗水。还不能停下,咬着牙紧紧跟在朱允炆身后。
年轻人步伐轻快,边跑边问道:“听说是你进宫见了皇爷爷,然后皇爷爷晕倒了,你干了什么?”
冯胜吓得腿发软,差点跪下,还好朱允炆及时来了句“不要跪,直接说!”。
什么叫我见了,皇上就倒下了,这跟我也没啥关系啊,但他也就是心中想想,嘴上却一五一十的大喘气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皇爷爷怎么样?”朱允炆站在龙床边看着面色苍白、双目紧闭的朱元璋,问太医。
“回殿下,皇上是由于急火攻心,加上劳累,旧疾复发,晕倒了。”太医答道。
“你直接跟孤说皇爷爷现在的情况,何时能醒,醒后如何。”朱允炆冷峻的说道。
“皇上身体已大不如前,臣开三副药,预计一日内就可苏醒。但醒后身体,额,会很虚弱,还需静养。”太医流着冷汗小心应答。
朱允炆也不再逼迫太医说什么,因为他明白太医已经说得很委婉了。就拿现代来说,病情再严重,医生也不能直接跟你说准备后事或者以后就躺在床上了。这样谁听了都想揍他。
经过一夜的守护,次日,朱元璋眉头微皱,缓缓睁开双眼。朱允炆就席地而坐,趴在床边,手握着朱元璋的粗糙大手。
朱元璋感受着孙子的温情,一时间有些难受,手微微颤抖。这种亲情从小对他来说就太奢侈了。也只有马皇后在世时才能感受到,虽说朱标也是至亲至爱,但那孩子从小就怕他,他也过于严苛,导致父子关系始终像是君臣,多了些恭谨,少了些亲近。
感受到了手上的微颤,未敢睡熟的朱允炆惊醒了过来,急忙起身,却因长时间的蜷缩,腿有些发麻,踉跄了一下。“皇爷爷,您怎么样?来人,倒一杯温水拿过来。”
朱元璋看到孙子,明白是照顾他累了一晚,有些欣慰又心疼。喝了口水,缓了缓,朱元璋示意坐起来。
“皇爷爷,太医说了您要静养,您还是躺着吧。”朱允炆道。
“太医只能医人,医不了年岁,咱身体啥情况咱知道,大孙啊,扶咱起来。”朱元璋说着,就支撑着坐起身来,咳嗽了两声。朱允炆担忧的看着他,吩咐御膳房弄些营养粥。
爷孙两边吃边聊。“大孙啊,你知道不,咱生平最恨贪官。要不是你上次提出的改税,咱现在还蒙在鼓里呢。”
“到底怎么了,让您生那么大气,是浙地出贪官了吗?李善长不是去了吗,他要是连这点事都处理不了,还待着干什么,趁早回家养老。”朱允炆以为是李善长能力问题。
“这事啊,他还真处理不了,孬,现在还被人家当狗圈起来了,就连信都是派个女娃送过来的。”朱元璋此时情绪也缓和了。
“还有这种事,浙地的人胆子也太大了。其实在您生病后,冯胜跟我说过这事儿,可问啥事他却不知道。”朱允炆道。
“哦,对,冯老二呢,这个杀才就不知道先去找你,直杠杠的跑我这来,人李善长转着弯让你也知道,他倒好,还把咱起的够呛。”朱元璋一想起冯胜就咬牙切齿,这个鳖孙不怀好意,哪天得整死他。
“您要不说我还真忘了,他啊,吓得一夜没回,还在殿外候着呢。”朱允炆说着,让内侍去叫。
“宋国公、宋国公,皇上叫您进去。”内侍出来,见得冯胜靠在殿外的柱子旁,似乎睡着了。
“啊,杀,杀,......”一通乱叫,把内侍吓得够呛,冯胜在惧怕与精神的劳累过程中昏睡了过去,在梦中他梦见了昔日的兄弟,梦到了他与蓝玉的北征。
“公公,你说皇上醒啦?”清醒过来后,冯胜急忙问道。
“醒了,皇上让您过去呢。”说完,内侍直接离去。心里道,就这还是国公呢,皇爷不醒,我敢叫你?
冯胜急忙起身,却又摔倒,又再次起身,来到殿内。
朱元璋看着跪在地上的冯胜,冷冷的骂了声榆木疙瘩,不过看到他在外守了一晚上,衣衫不整、头发凌乱,一脸的憔悴样,却也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