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风颠走出门外,也无他事,只是嫌里面颇多喧闹,欲寻个僻静地方恢复真气。
韩思雪追出来,将两页纸递给他,道:
“风大侠,我看你对气贯周身如此熟悉,想来是个有师承的。昨日那些秘籍我们几人翻看过,都是些主世界广为流传的真气化形法门,只有这两种秘术还可一观。”
风颠心道所谓“广为流传”的法门,自己可不曾见过一个。不过他也不会特意澄清这个误会,反正日后也有的是机会。
接过纸来,道:“多谢。我近来无事,你们可随时来我家寻我。对了,劳烦与馆主说一下,我下午再来。”
韩思雪点头称是,转身回返楼中。
风颠大踏步往家中赶。刚才提到家,他忽然想到,昨天家里成了一片废墟,既然现在得了空,不如回去帮忙。
一路上照常修理一些地痞流氓,只是没再遇见要风颠打他的人。
片刻回到家中,看到原本的废墟已消失不见,一座木楼矗立。
“原来已经建好了。”风颠见到木楼还是熟悉的样子,纵是与旁人家比起来略显简陋,也只觉得倍感亲切。
正要上前推门,却发现大门紧锁。
“怪了,大白天的都出去了?”
风颠也不在意,就盘坐在门前台阶,看起那两种秘术。
这一看,便笑了起来。
原来这两种秘术都颇有意思。
一种是「聚气成兵」,却不是将真气化作兵器,而是将真气化形舞将起来,风颠想了想自己双手抓紧雄鹰,对着前方砸出的样子,不禁失笑。
另一种是「凝气成钢」,顾名思义,就是能将一团真气凝实,达到极坚硬的程度,可以当做暗器扔出。
这个倒是有点实用,除了对真气耗费颇大,显得鸡肋。
风颠左右无事,将两种秘术练了起来,一会儿头顶雄鹰扑腾,一会儿手上真气如铁。
他这一练,就是半晌。
邻居的江宇明推门出来,正好看到天空的雄鹰虚影,下方正是风家,连忙跑了过来。
风颠心里也有点嘀咕,心道怎么父母还不回来,看到江宇明过来,收了真气迎上前去:
“江叔叔,可曾见到我父亲母亲?”
江宇明看到是风颠,松了口气。说道:
“今早来了一辆马车,将你父母连同你妹妹接走了。他们走前交给我一封信,让我转交给你。”
什么?!
风颠一瞬间愕然,父母和妹妹已经离开了?
江宇明把信拿过来时,风颠还愣在原地。
良久,回过神来,抽出信飞速浏览。
信上说风颠已经有冲击天下第一武道大会的实力,二老为了不让风颠分心,带着妹妹离开投奔亲戚,具体哪个亲戚却没透露,让风颠在一年后再相见。
一年后正是天下第一武道大会举行的时间,二老会带着妹妹到现场助威。
风颠皱起眉头,问江宇明:“江叔叔,你可曾看到接走我父母的,是怎样一辆马车?”
不管如何,他也要追去看看,至少要见上一面,再不济也要知道他们的安全。
江宇明知道风家这个儿子性格执拗,也不劝他,只是道:“是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那赶车的老头是个高手,身上不经意泄出的气势,让我想起荒野中见过的隐世高人,那位高人可是真气化形三百丈。”
三百丈?
风颠略略宽心,有这样的高手,安全应该不成问题。只不过从未听过自家出身什么大势力,这名高手又是谁派来的呢?
沿着江宇明指的路,使起移形换影就追了上去。
半路忽然又想到,虽然移形走直线快逾奔马,对方毕竟是早上就走了,这一追少不得要几天。
想到这里,他拐去飞鹰楼,在武馆中找到韩思雪几人说明了情况,又想到发小洪战可能会来找自己,又写了一封信请几人送去沧海武馆,言百方自告奋勇接下了任务。
又找到馆主,说自己家有急事,请了十天假,料想一来一回是够了。
这些事情办完,他才踏上行程。
原身从未走过太远路,只知道天下共五州二十四县,此地是白玉县,往上是纯州,其他什么县什么州就都不清楚了。
他一路为了不冲撞行人,专挑高楼行走,一直走到傍晚时分,走到房屋已十分稀疏,再往前就是荒野。
仍然不见马车的踪迹。
风颠见天色渐渐晚了,前面的道路已看不清,荒野危险重重,夜晚不是前进的好时机。
思索片刻,身形掠下,出现在一家门户前。
朱门红漆斑驳,门前杂草丛生,那铜锁上已满是锈蚀痕迹。
看看四周,这才恍然大悟,此地距荒野如此之近,只怕有许多野人出没,就是有人家,恐怕也不堪其扰搬走了。
一连走了几家,果然都是如此。
有的大门碎裂,能一眼看到最里面的房屋,房梁木头已被虫蛀烂,不是歪斜就是倒塌。
身形飞掠,找了数十家,才找到一家门口较为干净的,朱门上还贴着褪色的门神像。
敲敲门,无人回应。凝神感应去,也没有一个气息。
风颠道:“天色已晚,借宿贵宝地一晚,叨扰。”
片刻,无人应答。
风颠往门缝中看去,院中也长有不少杂草,几根木头砸落在院中。
原来还是无人居住的楼院。
当即纵身一跃,金鹰真气带着他飞过数丈高的大门,落在了院中。
院中水井水缸齐备,几把黄藤椅随意摆放,除了被木头砸碎了一个,其余几个也都被风吹日晒,漂得发白。
风颠一天不曾吃喝,又有了极远的路,正是腹中饥饿,精神疲惫。
当即去灶房看了看,在梁上寻得了半口袋面,不知是什么人藏在这里,不像是防贼,倒像是防年兽虫蚁。打开闻了闻没什么异味,取了井中水,把面和了和。
又折了些枯枝填在灶中,以真气点燃,做了些炒饼。
忙活一阵,总算吃得上饭,就坐在院中木头上,把炒饼津津有味吃了十来个。
将剩下的饼揣在怀里,把余下一些面复归原处。风颠想了想,又把那聚气成兵的秘籍放进里面,权当是借用器具水面的报酬。
最后,再把院中自己活动的痕迹小心抹去,行走江湖这些细节不可不注意。
做完这些,风颠自去楼上找了间屋子,用真气将床上灰尘扫去,躺在了上面。
不久,就沉沉睡了去。
睡至半夜,忽听院中传来人声。
风颠惊醒,连忙收敛了真气,将气息抹去,悄悄下床,从窗户处看了过去。
好在今夜月光明亮,将院中照得与白昼无异。
那些木头已被挪走,院中有七人进来。
六人都是大胡子壮汉,一身商旅打扮,正各自在院中寻地方把马拴好。
还有一人在院中马车里,只能感应到其中一股偏柔弱的气息。这种情况只有三种可能,女人,病人,还有练了特殊功法的人。
一名壮汉靠近马车,从上面拿出面粉和调料,走进灶房。
风颠心道:“这些人出门在外带的东西倒是齐全,看来是出远门。”
几个壮汉闷声不交谈,动作也不太重。
其中一个褪下上半身衣服,在井边冲洗。风颠注意到他身上满是伤疤,正以肉眼可见速度愈合。
以此界人的恢复速度来看,那伤口莫不是被涂了药剂的武器所伤?所谓遇水自愈其实是将药剂洗去……
正想着,灶房门开了,一个大汉捧着一铁盘黄澄澄的东西,月光下不甚真切。风颠眨眨眼细看去,原来也是炒饼。往院中走近了,看得更清楚,不由心里笑道:
“这炒饼这般厚,做的一定不如我的好吃。”
那大汉走到马车前,两手捧着炒饼送了进去,等再出来时,那炒饼已少了一半。
“好大的胃口!”
风颠看着这一幕,忽然来了食欲,也从怀中取了炒饼吃起来。
那六个大胡子吃完后,竟也不来楼里睡觉,而是各铺了一张藕色长单,围着马车睡下。
不一会儿轻微的鼾声就响起。
风颠却没了睡意,也不能睡,他若是睡着气息就再也遮掩不住。
看了一会儿,又躺在床上。回想之前的经历。教主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真的从另一条时间线蹦出来了?那么等自己回去,是不是就能看到教主君临天下?
哦对了还有,自己现在已经是阴魂,唉……
翻来覆去一个时辰,这些烦心事也还是压不下去。
嗯?有三道气息正在接近?
风颠迅速起身警戒,种种迹象已经表明,院中那伙人身上带着麻烦,此时他倒是不太吃惊。
从窗户看去,那六个大胡子也已起身,手持长刀守在马车外。
“嘿嘿!还是老头子我更快一筹!”随声音落下的,却是一个鹤发鸡皮的瘦干老者。
“哼!摩云叟,要不是你半路发暗器阻拦我,我八臂雷猿岂会输给你?”话毕,天上跳下来一个中年汉子,相貌英伟,身材魁梧,双臂直垂到膝盖。
“八臂雷猿,你也不要笑别人,我魔蟒寒君且问你,那石头是不是你扔的?”随着这声音落下的,乃是一位身材颀长,面容瘦削,双眼精光逼人的青年。
风颠暗道,这才是此界江湖正确打开方式嘛,开打前先通报名字,没威名能打出威名,有威名吓也吓死对面了。
三人在那里吵吵嚷嚷,互相讽刺,言语间又不经意透出信息,什么“真气化形两百丈”“一拳打死某某剑客”“从某某大侠手中逃了性命”。
那围着马车的六个大胡子,本来听到名字已经是两股直打战,再听他们说话更是冷汗止不住地往下淌。
风颠听了,心里暗道:“这些人如此厉害,个个都有真气化形两百丈的实力,我如今可以倚仗的只有名剑和金鹰真气锋锐无双,若真对上我该怎么赢呢……”
他已经看出下方的局势来,只是不清楚那三人目的为何,若是恃强凌弱,他少不得要出手相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