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急道:“那怎么行,主子身边怎么能没人伺候呢!
婢子不害怕,婢子愿意跟着主子。”
“福来是主子的人,当然也得跟着您!”
孙媪也要跟去。
林澈道:“徒儿也不害怕,徒儿明白师父的意思,是怕我父母不舍得。
一会儿,徒儿回去给他们禀告一下,我父母一定会同意的!”
白苏道:“你不能去,你父母同意我也不带你去。
你跟我去那么危险的地方,让他们日日挂心,非孝子所为。”
林澈面色一僵。
白苏缓了缓语气道:“再说,我还有别的事安排你做。
我在徽州研究的药有了进展,就会派人把药方八百里加急送回来,你在家盯着生产,也是帮我了。
还有你送我的几间铺子,你不在家盯着,他们做事我也不放心。
你让他们严格按照我的图纸做,等我回来了,咱们几个就搬到那边去坐诊。”
“师父,这些事,叶掌柜和丁义就能做好,他们不敢不尽心。
师父的心意,徒儿都明白,可徒儿是学艺期间,哪有离开师父的道理。
让父母担心是不孝,让师父独自面对危险同样是不孝。
师父,徒儿现在强壮了,我每天按您教的方法做俯卧撑,一天也没落过,现在一口气能做四五十个。
一定不会染上瘟疫的。”林澈道。
白苏正色道:“不行,我不同意,你也不要让你父母为难,不要再提此事了!
福来和秋月想去就去,孙媪留在家里看家,家里这么多东西,没人看家不成,就这么定了。”
福来和秋月没亲人了,没什么牵挂,跟自己也算相依为命,可林澈不一样啊!
林盛半辈子盼了这么一个独苗,两口子拿林澈当眼珠子疼,自己怎么能把他带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去呢!
这是自己的选择,不是他的。
自己可以无所畏惧,本来就是孤身而来,大不了孑然而去。
林澈不行,他还有父母要照顾呢!
林家一直感激自己,说自己对林家有恩,其实,自己对林家人同样充满感激。
他们林家上下对自己的善意和尊重,让她在这个陌生的时代里,感到无比的温暖和感动。
林澈也是她在这世上最亲的亲人。
孙媪争取了两句,见白苏态度坚决,知道自己年老体衰,也不再勉强,带着秋月去收拾东西。
林澈求了一顿,同样没结果,说想回去看看父母,带着东子回了家,找父母商量。
皇上在承明殿召开了延议,把白苏的提议说了一遍。
众臣对拆屋隔火的隔离之法交口称赞,其他建议经过讨论之后,也觉得可以实行。
郭正激动道:“皇上,举全国之力共同抗疫,此办法太高明了。
若能调动起大周百姓的抗疫意识,徽州问题解决起来就容易多了。”
御史中承道:“对,臣以为,应该让太医院把防疫抗疫的一些常识,总结一下,分发给各地官府,让官府在各地百姓之间宣传。
百姓防范意识有了,出钱出力的就会多了。
对出钱出力的百姓,除公开表彰外,贡献突出的,还可以其义举载入地方志,永留史册,推动百姓的积极性。”
太子道:“父皇提的这些救灾防疫的措施,简便周尽,必会行之有效,都是上上之策。”
“这些举措,都是朕选中的另一位钦差想出来的。
她不但医术精湛,还有治国安民之才。”
众臣惊叹,皆赞皇上慧眼识人。
太子和楚铭则更是惊讶,白苏一个女郎竟懂得这些治国之策,当真是不同一般,难怪涵儿对她执念那么深。
可惜了,她是白冉的女儿,还嫁过人,否则,和涵儿真是良配!
…………
延议结束,赵昀又回了衙署,为出征的事忙碌到很晚才回家,路过白苏的胡同时,停下马,迟疑了一下,策马回了将军府。
将军府内,老太太已经吃了晚饭,正坐在暖炉旁的躺椅上,摆置着旁边花盆里的花草。
赵昀请过安后,仍不起身,心怀愧疚地望着满头白发的母亲。
老太太一看儿子那样,心里猜到什么,笑道:“怎么了,今儿回来这么晚,是不是军中有事?”
赵昀叩首道:“母亲,儿子不孝,三日后又要领兵出征了。”
老太太心里微颤了一下,面上笑容却丝毫不变,往前倾身扶起儿子:“又起战事了?
怎么没听你说过,边境有什么隐患啊?”
“母亲,不是边境,是徽州饥民民变了!”
赵昀接过仆妇递过来的坐垫,坐在老太太腿边,一边给母亲捶腿,一边把早朝时的奏报讲了一遍。
老太太叹道:“真是作孽啊!说到底,还是朝廷监管不力,地方官员不作为,才造成今日这个局面。
按律这些饥民算是谋反大罪,皇上说怎么处置他们了吗?”
赵昀道:“母亲放心,儿子给他们求情了,皇上答应,只严惩匪首,饥民尽量招抚!
只要他们能及时醒悟,儿子就不处置他们,放他们回家种地!”
“那就好!”老太太松了一口气道:“虽说他们糊涂,但也是饿的没法子了,实在罪不至死!”
“儿子也这么觉得,杀这些没有还击之力的百姓,儿子也下不去手!
但暴乱必须得尽快镇压下去,否则徽州百姓会活的更艰难,瘟疫也会快速蔓延。”
老太太摸了摸赵昀的头道:“你放心出征即可,我身体好着呢,不用顾念我。
我们赵家世代从军,朝廷和百姓养着咱们,为国尽忠是本分。
何况以家国百姓为先,是你父亲的遗志,你为国尽忠,也算是为你父亲尽孝了。”
“儿子让母亲担心挂念,觉得心里愧对母亲。”
“孝之大者,为国为民,大丈夫当以有用之躯,做当做之事。
我送你父亲和你出征多少回了,早就不拿你出征当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