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其他医生也露出疑惑的表情。
许秋解释道:“淋巴结的减小,才是让我考虑猫爪病最重要的因素。”
“嗯?”
“为什么!”
医生们竖起了耳朵。
许秋道:“猫爪病出现骨骼损害很少见。
但,还有一个冷门的知识。
这个疾病,有一定的自限性。
皮损会愈合。
高热也会有间歇的缓解期。
而淋巴结——在肿大到一定程度后,也可能自限性地减小!”
众人睁大了眼睛,一脸惊诧的神情。
难怪病情没有缓解,淋巴结反而小了——竟然跟自限性有关!
这一刻,众人彻底想通了。
“厉害,许医生,没想到,就这么一个小小的淋巴结,竟然成了诊断元凶的线索!”
“受教了,以后碰到这种病人,我也多了一种诊断的思路!”
“许医生的临床思维太缜密了,膜拜啊!”
“……”
当天下午,骆乔确诊急性散播性猫爪病。
这种疾病的治疗不需要运用任何抗生素。
然而,对于高热;伴发脑炎等的病患,需要联合抗生素治疗。
因此许秋专门调整了用药,选用了对巴尔通体高敏感的大环内酯类进行治疗。
且,由于病人的全身情况较重,还额外加了一例多西环素。
骆母这边,尽管已经看到诊断,却依旧心神不宁。
这一个月多来,各种医院已经换了好多次诊断。
然而,每一次都不见成效!
她忐忑地等待着。
第一天,骆乔的体温终于下降,控制在了37.4度左右,低烧。
让骆母惊喜的是,骆乔的体温没有继续上升!
而且,骆乔也有食欲了!
第二天,体温继续下降。
第三天,彻底恢复正常,且不再有反复高热!
这次,许秋安排病人做了个全身核磁。
影像报告中显示,病人的内脏病变、骨骼异常得到了明显的改善。
这个结果,彻底肯定了“猫爪病”的诊断。
第五天,病人出院时,还特地来办公室感谢许秋。
几天的时间,骆乔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好看了起来,出院那天健康红润,结膜炎也控制下去了,水灵灵的眼睛炯炯有神。
“快,谢谢医生叔叔!”骆母捏了捏骆乔的耳朵。
骆乔抬起头,“谢谢医生哥哥!”
办公室里的医生都忍俊不禁。
要说还是小孩子懂事啊!
……
骆乔母女办理出院后,许秋又迎来了几个出院的病人。
张局的母亲,之前不幸被樊磊做过检查,感染了气性坏疽,经过许秋的“精准打击抗生素疗法”后,脱离IcU,转入普通病房,算是度过了危机。
张局特地提了一箱子毛台过来,市值五万多。
“收下吧,许医生,你不收就是不给我面子!”张局抱着胳膊道。
换成一般医生,还真招架不住这种在官场上养出来的压迫感。
然而,许秋只是瞥了一眼,就淡淡地摇了摇头,道:“心意我领了,收回去吧。”
一箱苹果,一箱牛奶,这是情意,不能拒绝的情况下,偶尔能收。
但,价格超过百元,尤其是达到数万的金额,再怎么辩解,都是歪风邪气。
张局有些吃惊。
他瞪着眼睛,反反复复打量许秋。
却没有从对方脸上看出任何异样的表现。
这意味着,许秋不是客套,也不是觉得这里人多不方便,他打心底里就不愿意收礼!
张局沉默了。
他送礼送得少,却没想到,竟然被一个小医生拒绝了……
“罢了,不要便不要。”
张局叹了口气,抱着礼品又离开了。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一线临床医生的脑子,果真是榆木疙瘩。
这个社会,不送礼,不交结人情,能混得下去?
难怪卫健委和医疗系统的行政岗都看不上一线医生。
就这迂腐的想法,强硬的态度,也就能一辈子当个医生了!
……
又过去几天,一大批病人也随之出院。
做大师级睾丸切除术的谢沁然。
她已经彻底斩断了自己与男性的最后一丝肉体联系,只有体内的xY基因还在宣示着她曾经是个男人。
不过,谢沁然的心态特别好。
得知自己xY发育不全后,她反倒对自己“平胸”释然了。
经历了这件事,谢沁然的家人对“女儿”喜欢同性的事情也开明了一些,虽然没有明面上支持,但也不会说什么了。
经历死亡,他们才突然意识到,女儿能活着已经是最大的幸运。
此外,还有好几个经由许秋手术后重获新生的病患,也在出院那天,特地来办公室表达感谢。
叮铃铃——
这一天下午,IcU这边打来了电话。
找许秋的。
“许医生,马平川的恢复情况超出预期,已经可以考虑转出IcU了,你过来确认一下?”
许秋翻出了马平川的病历。
这位病人是重症急性胰腺炎,他印象很深刻。
这种病花费巨大,一个不慎就是人财两空。
医院里见过太多身患重症急性胰腺炎后,被家人放弃,被爱人要求离婚的悲剧。
然而,马平川的妻子却没有任何犹豫,表示“砸锅卖铁都要治疗”。
这种真情,让急诊科的医生都感动了许久。
“才25天,比预期恢复得要快。”许秋没多少意外。
不过,IcU那边着实被吓了一跳。
重症急性胰腺炎,能按照一个月重症监护出院的很少很少。
大多数都拖延了一个半月,甚至还有两三个月,依旧反复感染,备受折磨的。
能25天出IcU,跟护理肯定有关系。
但,
就像是同一个老师教,学生的成绩有高有低。
IcU这边采取的监护措施是完全一致的,马平川的恢复效果如此出色,最关键的点在于许秋的手术做得太好!
而这一点,也让江主任等IcU医生,对许秋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连这种病都能拿捏,许秋当真是深不可测啊!
……
许秋赶到IcU时,马妻正坐在IcU外面的等候椅上,就着咸菜吃馒头。
周围其他的家属也大差不差。
许多人都是面如菜色,为了节省住宿费,直接睡在医院的楼梯上;为了省几块钱饭菜钱,宁肯干吃馒头。
一切都是为了重症监护病房的家人,能够多用一支药,多吸一口氧……
金钱,是IcU里最没有价值的东西,随便一个项目就能花光普通人一年的薪水。
也正是因此,这里也见证着最纯粹的亲情、爱情,彰显着人性最高的光辉。
当然也有丑恶。
“许医生,您来了!”
马妻一眼就认出了许秋。
对这位救命恩人,马妻言语中充满了感激。
许秋点头,“进去看看吧。”
IcU病房的门打开,好几个家属也跟着一起进去探望。
其中还有一个人,正拿着笔记本,四处记录着什么。
许秋刚开始没注意。
等给马平川做完评估,确认他可以出院后,许秋又在马平川的病床外看到了这位拿笔记本记录的人。
许秋朝他走去,结果后者立刻收起了笔记本,脸也一下子绷紧了,一副警惕的模样。
许秋皱眉:这位家属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