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女子持续发功近一炷香时间,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后才停了下来。脸色惨白的龙一仙也慢慢睁开了眼。
橙子大喜,一把抱住龙一仙哭诉道:“一仙哥哥,人家担心死你了”
两人腻腻歪歪,卿卿我我。
青衣女子嘴角一抽冷声道:“他现在体内的气全靠我传给他的内力和回春丹的药力吊着,随时可能散去,气散即人亡,你最好别动他”
橙子吓得缩回了手。青衣女子的徒弟在树上偷着笑,因为只有他才知道青衣女子那番话完全是随口胡诌的,但不笑别的,笑的是他还是头一次瞧见他那不食人间烟火的师父撒了谎,也笑那橙子实在太过天真单纯。
龙一仙颤颤巍巍抱拳道:“多谢姐姐出手相救,对了,还不知姐姐芳名,不知可否……”
青衣女子拿起桌上剩下的半壶酒一饮而尽后说道:“女儿山宣灵玉”
龙一仙脸色一变,随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道:“弟子龙一仙拜见师父!”
青衣女子呛了一口酒。男子从树上一跃而下。
“又来这套??你小子能不能有点儿长进?还要不要点儿脸??这是我师父,别瞎喊!”
龙一仙并未生气,反而朝他抱拳道:“对了,还不知师兄大名?”
“我为何要告诉你?你是个镖师,也算是个江湖中人,江湖规矩,少打听人姓甚名谁,对你没好处”
“师兄一表人才,风流倜傥,温文尔雅,出口不凡,一看就知学识了得,少说也是个文曲星转世,又师承百花榜第一的女子剑仙,武道修为也定当不俗,我龙一仙没别的爱好,就喜欢仰慕像师兄这般文武双全之人”
青衣女子师徒二人同时脸色一红。
骂人的话到了嘴边也被男子给咽了下去,终归还是支支吾吾道:“温文”
“难怪师兄如此温文尔雅,原来师兄就叫温文啊”
温文老脸愈发通红。他是个孤儿,从小到大就没读过书,大字不识几个,就连这名字还是他以前碰到的一个道士老头给他取的,平日里更是行事粗放不堪,这辈子还是头一遭被人说是文曲星转世,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起来吧,你还是先关心你镖队为好,你花钱找的那两人黑吃黑,大抵是勾结了贼人劫镖”
温文边说着,手不自觉地伸向了桌上的青素剑匣。刚摸到匣子,只觉一股无形威压直抵心口。
温文霎时冷汗直流,悻悻然收回了手。
龙一仙听了温文的话,脸色一变,拔腿就往镖队方向跑,宣灵玉手掌微动,龙一仙直接被吸了回来。
“你现在去就是自寻死路,既然你肯叫我一声师父,为师且帮你一回”
龙一仙赶忙下跪磕头道:“师父大恩大德,徒儿永世难忘,我爹说过,滴水之恩,定涌泉相报,从今以后,我龙门镖局随时为师父所用!师父让徒儿往东,徒儿绝不往西,师父让徒儿打狗,徒儿绝不打鸡!”
温文摆手道:“有你爹在,你一个少东家,说话管用吗?”
“让我爹归西,我当东家不就行了”
温文哑然失笑。
“你小子还真是个大孝子。。。。”
“少说废话,为师去去就回”
宣灵玉拿起剑匣,纵身一跃,腾空而起,朝着车队方向飞去。
龙一仙望着宣灵玉的背影,神色激动。
龙二浑身是血,双刀杵地,正大口喘着粗气,想借机稳定体内早已絮乱不堪的气机。
可李大咕噜不给他分毫喘气之机,甩动着大锤又朝龙二奔去。
龙二一咬牙,吐出一口血沫后一跃而起,反握双刀疾行,两刀平斩,皆斩在了铁锤上,兵刃相接之声,如同天雷炸响,震耳欲聋。
龙二疾速后撤,紧握着双刀的手已是颤抖不止。
李大咕噜浑身气势暴涨,一锤抛出,龙二躲闪不及,被流星锤正中脑门,整个身子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了下来,再没了动静。
李大咕噜喘着粗气走近一看,只见地上全是红白之物,龙二的头颅已被打得七零八碎,死得不能再死了。
李大咕噜哈哈大笑道:“弟兄们,抢车!”
剩余的三、四个镖师见总镖头龙二都被开了瓢,顿时军心大乱,已没了再打下去的胆子,全都退到了官道旁的林子里。
李大咕噜一伙人全都爬上了装满货箱的马车扬长而去。
旁人只知箱子里装的是些绫罗绸缎,其实只有他们镖局的人才知道约莫七成的箱子都暗藏玄机,绫罗绸缎只是掩人耳目,他们真正要押运的是箱子夹层之中的黄金,零零散散加起来有一千两之多。
可事到如今他们已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帮贼人将马车抢走。
李大咕噜一伙人在官道上没跑多远就拐进了一条小路,小路两侧尽是幽幽绿竹,竹生寒,这伙亡命之徒没走多久就感觉一股寒意扑面而来。
霎时幽风四起,卷起地上的枯竹叶子漫天飞舞。
李大咕噜打了个手势,车队停了下来。
一山羊胡、脸型瘦弱苍老、两鬓斑白、身着破旧长衫的男子走上前抱拳问道:“大当家的,为何停下?”
此人正是李大咕噜的师爷,匪号漫天星,真名唤作田叁玖。
不同于那些凶神恶煞的匪汉,这位师爷看上去文质彬彬,颇有些文人风范,出了山,只要他不说,没人能看出来他是个土匪。
其实这漫天星确实算是个读书人,而且也考取了功名,被朝廷派到建州桃源县当了个县令,也算是一方父母官。
不过他有当官的相,却没当官的命,官运极为不济,刚上任两年就碰上了天灾,桃源县粮食绝收,整个县的老百姓饿死了一大半,剩下苟活之人全都跑到了各地成了叫花子,终日靠讨饭为生。原本富庶的桃源县就此成了个不毛之地。
建州楼知府得知此事,一怒之下上报朝廷革了他的职,取了他的乌纱帽。
就此,漫天星算是彻底告别了官场。得罪了楼知府,他在建州也再无立足之地,而后一路逃至流州,好几次险些饿死于荒山老林。
直到他碰到了同样流亡至流州的李大咕噜……曾经的一方父母官终究成了个匪寇。
李大咕噜脸色愈发凝重,手不自觉地摸向了车上的兵刃。
“有杀气!”
“方才劫镖凶险至极,大当家的你定是太乏了,赶紧回寨子歇息歇息罢”
李大咕噜摇了摇头:“师爷不是武夫,自然察觉不到杀气,前面定有高手埋伏,而且从气息来看,此人至少是个地界一品的小宗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