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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中文网 > 其他类型 > 北奉烟雨行 > 第33章 贾太医?假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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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苗喵喵一脸嫌弃神色,不耐烦地问道:“你到底会不会画啊?”

原本早已画得心烦意乱的沈大公之早就对这婆娘的絮絮叨叨忍之已久,他瞪了她一眼后恶狠狠地说道:“咱俩都是半斤八两,谁也别嫌弃谁!”

说话间,沈小年默默从书案底下抽出了一张十分抽象的画卷,一把拍在苗喵喵面前。

苗喵喵顿时脸一绿,神色变得极为难看起来。那张画正是先前她为了寻找其他四人的下落而亲手绘制的言昊天的画像。委婉一些地形容这幅画便是“抽象至极”,直白一些便是“鬼画符、四不像”。

恰好跑进书房的小豆子一眼便瞥见了书案上的那幅诡异画像,他抠了抠脑袋疑惑问道:“少爷,少夫人,这画像画的是何物,竟生得如此怪异,莫非是《四海经》中的传说的哪个怪物?”

“噗嗤”

沈小年一个没忍住直接放声大笑起来。苗喵喵的脸色则更为阴暗,霎时杀机四起,寒意十足。挨了这么多回打,沈小年对这婆娘身上的气机变化早已敏感至极,他感知到一丝杀意之后,立即收敛了笑意。

憨笨的小豆子看着少爷和少夫人的神情有些不明所以,云里雾里。他再次不识趣地问道:“少爷,莫非这是少夫人画的神兽图,真是······”

还未等他问完,一向“有仇当场报”的年轻少夫人直接一脚招呼了上去,随后便只见那小豆子愣是从书房飞到了屋外院子里,重重摔在了地上。若是这婆娘习过武,那一脚恐怕足可把小豆子踢得奄奄一息,甚至当场暴毙,甚是骇人。

沈小年倒吸了口凉气,只得捂住眼睛不去瞧小豆子的惨状,心中暗道:“小豆子啊,小豆子,你平时惹我也就罢了,偏去惹那母老虎作甚啊,你自求多福吧!”

沈小年悄无声息地将那幅“神兽图”收入到宣纸桶中,颤颤巍巍地端起桌上茶杯喝了口茶压压惊后,继续执笔作画。约莫半个时辰后,一幅不知比那婆娘画的那抽象画要好上多少倍的画像便大功告成。他满意至极地举起画卷吹了吹还未干的油墨,极其不要脸地自顾自嘀咕道:“老子真是才华横溢啊!”

他打了个响指,屋外迅速闪过一个人影,仅仅一次呼吸间,那人便如同鬼魅般地来到了书房,气势如虹地站在沈小年和苗喵喵面前。饶是平日里凶悍至极的苗喵喵看到这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侍卫,都不禁被吓了一大跳,连忙躲在了沈小年身后,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做错事后害怕被父母责罚的小丫头一般。

沈小年看到她那如同“老鼠见着了猫”的举止,心中竟有些暗喜,原来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婆娘也会有怕的那一天啊。

“嘿嘿嘿”

那身着褐麻布衣衫,脚踏黑色长筒靴,腰间悬挂佩刀的中年侍卫拱手作揖道:“卑职见过少爷少夫人!”

仅仅只是站在那儿,片刻间那侍卫的气势威压便如同千尺瀑布般一泻如注!整间屋子犹如一方池塘,瞬间就被那飞流直下的“河水”给灌满了,一时间整个书房都充盈着一股强烈杀机。

沈小年能感受到这种威压还好说,毕竟他身体原主人长孙顺本就是个习武之人,而且少说也有了玄界一品的实力,武道中人相互感应乃是常事。可奇怪之处是那毫无武学修为的苗喵喵亦能感受到那股强大威压。并且那股威慑力压得她脸色惨白,动弹不得。

沈小年见状赶紧抱拳轻声道:“许叔叔,您快收收您那气势吧,瞧把我媳妇儿吓得小脸儿都白了!”

她气鼓鼓地争辩道:“我没有!!!!”

中年侍卫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笑道:“对不住啦,少夫人!常年对战,不由自主地便释放出了些威压,完全是本能反应,绝无他意!”

随着中年侍卫咧嘴一笑,那充盈了整个书房的威压和杀机瞬间消失,沈小年夫妇如释重负,不约而同地重重呼出了口气。

沈小年擦了擦额头上不知何时冒出来的细汗,一脸笑嘻嘻地打趣道:“我要是有朝一日能到许叔叔的境界,那我岂不是就能在这玉阳城,不,应该是整座江湖都能横着走咯,嘿嘿。”

名叫许茂的中年侍卫向来不是那拘泥礼节,整日板着个脸的严肃之人,他双手环胸,一脸笑意道:“素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诺大江湖,武学修为高过我之人,多得数不胜数,还是夹着点儿尾巴做人最好,不然就只有做‘铁匠铺的料——挨打的货’。”

沈小年哈哈大笑起来。许茂继续说道:“不过少爷将来绝对能做问鼎江湖之人,这绝非是老许我拍马屁啊,我只是以一个武道前辈的身份来判断的而已,以少爷的天资,成为“天下第一人”只是时间长短问题罢了。”

本就自恋到不行的沈小年听到这话更有些沾沾自喜、洋洋得意,他面露喜色地说道:“看来本少爷的实力是隐藏不住了,我早就说过以我的天资,弄个‘江湖第一大宗师’当当岂不信手拈来,嘿嘿嘿”

苗喵喵白了他一眼道:“你还真是‘吊死鬼抛媚眼儿——死不要脸!’啊。”

沈小年有些哑然失笑,他转过头来朝着苗喵喵故意讥讽道:“咱们的方大小姐不愧是京城第一才女啊,连骂人都如此有才华,妙哉,妙哉!”

苗喵喵知道这王八蛋在哪壶不开提哪壶,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双动人至极的清澈大眸子里此时却充满怒意。

沈小年没有理会她的怒气,而是转过头来从怀中掏出了一张文书递给了中年侍卫,非常严肃道:“许叔叔,这是我跟我爹求来的入宫文牒,上面写的入宫理由正是先前您建议的‘入宫求太医药方’,什么尚书印啊这些也都齐全,那接下来的事儿便交给您了!”

中年侍卫也一改方才的嬉笑神情,沉声道:“少爷您就放心吧,那太医院的贾太医可是我昔日好友,有他相助,定能将事办妥!不过······”

苗喵喵听到“贾太医”三字,不由想到了“假太医”。心中暗自嘀咕道:“这姓贾的人真是不容易,干什么都要被人当成假的。”。想到这儿,原本就有些忍俊不禁的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立马捂住了嘴。

沈小年和中年侍卫都有些不明所以地同时望向她,突然被这俩人当看傻子一样直勾勾盯着,她只得悻悻然地笑着说道:“嘿嘿,你们继续,不用管我,就当我脑子有病!”

沈小年也破天荒十分有胆气地白了她一眼后嘀咕道:“这回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苗喵喵问道:“你说什么?敢不敢大点儿声儿?”

沈小年咳嗽了两声,示意她在外人长辈面前注意些形象和礼节,苗喵喵思虑一番后,还是忍了下来。

回过神来的中年侍卫也跟着咳嗽了一声,随后继续说道:“我还是有一事不明,先前也没敢问,今儿就权当我多嘴问一句。”

“许叔叔请讲!”

“大将军作为兵部尚书肯定经常入宫,对宫中之人虽不敢说都了如指掌,但想来至少都算相熟,少爷既要寻人,为何不直接找大将军帮忙,或者动用动用大将军的关系,岂不更加容易?”

沈小年老神在在地说道:“不瞒许叔叔说,先前我确有此想法,但权衡再三后,还是觉得此事不便让我爹及其更多的人知晓!”

沈小年说到这儿便没再说下去,许茂也很识趣地没有再追问。他抱拳沉声道:“卑职明白了,卑职领命告退!”

“对了,许叔叔可带上这幅画像,届时让您那位好友给瞧上一瞧,说不定他恰好知道此人身份呢。”

说话间,沈小年卷起了那幅画像,顺手递给了许茂。许茂点了点头接过画像后便一闪而去。鬼魅般地来,亦要鬼魅般地去,没有一丝拖泥带水,这大抵便是武道大宗师的风范吧。

沈小年背着手望向门外,叹了口气后老气横秋地说道:“这些高手啊,就喜欢神出鬼没,来无影去无踪的,真拿他们没辙,唉。”

方才被少夫人一脚踢飞出去的小豆子此时一脸哀怨地扶着后背踉踉跄跄地走了过来,对正站在门口的沈小年叫苦道:“少爷,您先前真是料事如神啊,您说您没好日子过也就罢了,还捎带连累我也跟着倒霉啊。”

听到这话,沈小年脸色剧变,他真是想一口唾沫啐到这小混蛋脸上。果不其然,他顿时感觉后背发凉,随后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被身后一脸阴沉的苗喵喵揪住了耳朵问道:“姓沈的,原来你一直都觉得我一嫁过来你就没好日子过了是吧,是我碍着你去青楼鬼混啦,还是我碍着你去外面勾搭姑娘啦,说啊!今儿你不说清楚,本姑娘跟你没完!”

“造孽啊!!!”

太医院里,有一胖一瘦的俩大男人正紧抱在一起,若是不知情的外人瞧见这般场景,估计都以为这俩人该不是有“断袖之癖,龙阳之好”。那名身着太医院官袍子,稍胖些的中年男子喜极而泣道:“小茂子,你个王八蛋都多少年没来看看我啦。”

另一个身着褐色麻布衣衫的中年男子偷偷抹了把泪后说道:“假货,再叫我小茂子,老子跟你急啊。”

那名被好友叫做“假货”的太医实则叫做“贾镬”,“镬”乃“大锅”之意,本来挺正常的一名字,就因为同“假货”发音一模一样,这名贾太医自然就有了这个他向来嗤之以鼻的外号。

只见他一把推开好友,朝他宽阔胸膛狠狠地招呼了一拳,恶狠狠地瞪着他说道:“小茂子,你再叫老子假货,老子也跟你急!”

那麻布衣衫的男子一脸无奈道:“谁让你就叫‘贾镬’啊,我也没辙吗,要怪只能怪你爸妈怎么给你取了这么个缺心眼儿的名字。”

贾太医又白了他一眼道:“这么多年了,你他娘地嘴皮子还是这么利索,去你的,滚一边儿去!”

说罢,有些发福了的贾太医一脸忿忿不平地转身就朝屋子大摇大摆地走去。那唤作许茂的中年男子哭笑不得地望着足有二十多年交情的老友那依旧“老子天下第一”的傲娇背影摇了摇头,手习惯性地就想搭在佩刀刀鞘之上,结果手落了个空,他下意识瞥了一眼腰间,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老伙计”方才已经被宫中侍卫暂扣了去,他只好悻悻然地跟了上去。

之前属于中楚辖内,五国战乱过后又地处北奉大王朝灵州地界的一处破败寺庙内,住着两个虽意气风发、但过得落魄不堪的年轻人,恰好一文一武。天下皆言“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意思就是读书之人和习武之人向来水火不容,但这两人却相处得十分和谐融洽,甚至可以说是到了相依为命、恨不得穿一条裤子的地步。事实上当时过得极为凄惨穷苦的两人还真有过只剩下一条破烂裤子的境地,谁要外出谁便穿那条仅剩的裤子,十分狼狈。按照后来两人的话说,那就是“破烂往事,不回首也罢!”

那文者便是当朝太医院左院判贾太医贾大人,武者自然便是现在于兵部尚书府邸内做暗影侍卫的许茂。

贾太医和许茂,一个是中楚临水人,一个是离渊天州人,原本毫无联系的两人却因那场狼烟四起的大乱战阴差阳错地聚到了一起。两人初见之时,贾太医还是个瘦如枯槁的穷酸秀才,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还背着个破书箱,书箱里全是些破烂不堪的书,但那酸秀才却把那箱子和箱子里的书视若珍宝,哪怕遇上两军短兵相接,仓皇逃命之时,他也不曾将其舍弃掉,真可谓是要书不要命。但当时的许茂也好不到哪里去,那时他还只是个初入武道的雏儿,原本想“仗刀走天涯”,想到江湖去闯荡闯荡,可他没料到昔日的壮阔江湖早就因大乱战而变得混乱不堪,江湖变成了流血千里的沙场!吃尽苦头,还险些丧命于战事之中的许茂糊里糊涂地便逃命到了那座荒凉破败寺庙内,在那庙中待了足足三月有余后,庙中又来了个同样逃命至此的读书人,向来对读书人没有好感的许茂原本想直接赶他走,可见他那凄惨模样,也就让他留了下来。

自此,两人便在那破庙里住了下来,那酸秀才整日摇头晃脑地念书,许茂则抱着一本不知从哪儿弄来的不入流刀谱日夜不停地习武练刀。久而久之,这两个无论是性格,还是志向都大相径庭的年轻人竟成了患难之交。日子过得虽苦,经常都是饥一顿饱一顿,但两人却自得其乐,也算在那乱世之中过上了难得的安稳日子。

可一年后,一位不速之客打破了两人相对宁静的生活,此后两人的命运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名不速之客便是当时还只是个杂号将军的当朝兵部尚书长孙虞。当年他算是吃了一场败仗后,手下士卒几乎阵亡殆尽,身负重伤的他带着仅剩下的区区二十人撤离了战场,一路极速行军,逃命至此。原本好些日子没有见过生人的贾镬和许茂见到一群军武士卒突然闯进庙里,着实被吓得魂飞魄散,正想“风紧扯呼”之时,踉跄摔倒在地上、已然奄奄一息的长孙虞上气不接下气地对他俩说道:“先生,救我!”

说罢,还未等手下士卒上前搀扶起他,他便昏死了过去。贾镬和许茂两人见到长孙虞那幅俨然进气少,出气多的惨淡模样,咬了咬牙留了下来。那酸秀才靠着自学医术,愣是将长孙虞和他手下士卒中的重伤患者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此后又在那两人的照料下,长孙虞逐渐痊愈,他带兵临走之时执意想要带走贾镬和许茂,说是想报两位先生的救命之恩,本就不想回到乱世之中的两人一口回绝,但最终还是拧不过大老粗的长孙虞,两人简单收拾后便跟着长孙虞离开了那座当初救了他们俩命的破庙。

自医治好受了重伤的长孙虞后,那秀才的志向便从考取功名转变为了行医救人;而那武者,也就是许茂,则一向以提高武学境界,最终成为“江湖十大宗师高手之一为志。所以两人进了长孙虞的军营之后,一个当上了随军军医,救了不少受伤士卒;而另一个则成了名普通士卒,空闲之时便潜心习武,在原本就崇尚武力的军营里,他的武学修为可谓是一日千里,不久便成了玄界一品的高手,沙场之上,一人便敌百骑,战力骇人,勇猛无比。

再后来,北奉王朝大一统了中原,结束了五国乱战,而后新帝皇甫靖登基,改年号祥云为天顺。乱世已去,动荡了近十年的天下暂时安生了下来,加之新帝登基以后,与民休养生息,这虽大抵是一朝战乱过后为恢复国力惯用之手段,不见得十分稀奇,但确实让天下千千万过了十来年战乱日子的老百姓缓了口气。

难得的太平日子啊!

贾镬有了长孙虞这个大靠山,加之自身医术精湛,他得以顺利考入到了太医院,起初只是当一名肄业生,而后便一路爬升到了四品左院判之位,虽说得轻巧,但他却用了整整二十来年的时间。现在的院使大人已年迈至极,相信不久后便会告老还乡,届时必然是这位左院判大人给顶上,前途可谓是一片大好!

而许茂则依旧潜心习武,对官场之事全无半点兴趣,也毫不关心。当上了征南大将军的长孙虞多次请他担任骑军校尉,但都被他一一谢绝,长孙虞对这个怪人实属无可奈何,只得把他拴在自己身边当了个暗影侍卫,也可通俗理解成隐藏式的高手保镖。而许茂这个侍卫一做,便做了几十年!

当初贾镬许茂两人都在军营之时,还能时常见个面,可自两人分道扬镳,各谋其职后,便难得再聚。但岁月向来冲淡不了患难之交结下的情谊。

贾太医,“假”太医,虽“贾”了一辈子,但他对小茂子这个兄弟的感情却从来都不“假”啊。

“‘假货’,先赏口水喝呗!”

“不赏,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