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晏礼回到家时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客厅灯光仍开着,时晏礼踏进家门便看见小娇妻双臂环抱着双膝以一种保护自己的方式坐在沙发上。
她仍穿着那件白衬衫,两条纤细而又匀称的大长腿遮不住,清纯中带着性感。
但时晏礼此刻却无心欣赏这等美人图,因为姜晚笙此刻正仰头看着天花板,嘴里嘟嘟囔囔着:“三百八十颗星星,三百八十一颗星星...”
梦游?
时晏礼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
他放轻脚步靠近,轻声唤道:“姜晚笙?”
可姜晚笙缓缓低下头望着他,澄净的眸子眨了眨,语气俏皮地说道:“哎,你怎么长得那么像时晏礼那个老狗!”
.....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时晏礼极力地控制着自己想杀人的冲动。
“嗡嗡嗡”手机响起震动。
时晏礼怕吵醒姜晚笙,在回家前特地设置了震动。
只是这个点,怎么时老太太还会打电话过来?
电话刚接通,那边乱成了一锅粥。
“晏礼啊,你在哪呢?”
“我在瑰园居,怎么了?”时晏礼抬起指尖揉了揉眉间,有些头疼眼前的情况。
姜老太太着急地语无伦次。
时如妍赶忙抢过电话:“是我,今天熙悦送来了云南菌菇,汐宁现在上吐下泻,医生说估计是轻度食物中毒了。”
“汐宁和晚笙都吃了不少,你看晚笙怎么样了?”
其实何止是吃的不少,一锅小鸡炖蘑菇,蘑菇一个不剩,鸡肉剩了半锅...
时晏礼心里一沉,只觉得脑门的筋突突直跳,半晌才找回自己声音问道:“问问医生,出现幻觉算什么程度?”
时如妍深呼吸了一口气:“算重度。”
电话倏地挂断。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在公路上飞驰,瑰园居离医院三十分钟的路程,而这次仅用了十分钟。
“时总,我们已经安排好了。”东城医院的院长是沈祁安的好友。
这次是沈祁安亲自打的电话。
自己人才放心,虽然上头条对于时晏礼来说不是什么大事。
但姜晚笙还在上学,他不想让她暴露在公众面前。
至少,现在不行!
“我们给姜小姐安排了洗胃,但需要监护人签字。”
时晏礼拿过笔,心里没由地忐忑连带着紧攥着笔的手都有些颤抖,直到病房里传来了呕吐声。
他快速地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神情如平时一贯漠然,语气认真地说道:“我就是她的监护人。”
洗胃治疗结束转到vip病房时,姜晚笙已经熟睡。
“姜小姐情况严重不过幸好送来及时,等姜小姐醒来再检查一下身体,确定无大碍就可以办理出院。”院长看了一眼身体报告。
洗胃治疗过程三十分钟。
这三十分钟时晏礼都在安全通道抽烟,喉咙干疼,一开口便是沙哑地说道:“什么时候会醒来?”
他不是没想过,如果他今晚不回来,姜晚笙这一夜怎么过。
后怕的情绪像浪潮铺天盖地而来,区区的食物中毒让一向沉稳矜贵的男人慌了神。
“看个人体质,大概是两到五小时。”
“谢谢,听祁安说贵院正在争取一批先进医疗设备,小小薄礼,不成敬意。”时晏礼将院长送到了电梯口,脸上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时总客气了,希望下次见面不是在医院。”
电梯关上后,时晏礼才沉了脸,深如寒夜的眸子染上一层阴沉,浑身透着一股浓浓的劣气。
秦熙悦不停地发来致歉的信息,他烦躁地设为了免打扰。
随手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相佳豪一晚上没睡:“时总,太太没事吧?”
“食物中毒。”时晏礼站在病房外边,声音掩不住的疲惫:“除了姜家人,太太今天还见了谁?”
“在门口还见到了一个女的,应该是太太的堂妹,姜晓。”相佳豪努力回忆,脑海里浮现出今天的画面。
犹犹豫豫片刻还是如实说道:“她们似乎起了冲突,我看到她对太太动手。”
漆黑的夜里寂静无比,电话里的沉默像隐藏在角落等待伺机而动的怪兽,蕴含着无限的危险。
“抱歉时总,是我的失职。”
时宴礼有叮嘱过相佳豪无论姜晚笙发生什么事都要第一时间告诉他。
“年终奖全扣。”
时晏礼俊美的脸庞在昏暗的走廊中若隐若现,隐晦不明,眼里的阴翳弥漫到四肢骨骸。
“好的。时总,姜伟这段时间一直来电,想约见您。”相佳豪知道他这是动怒了,没什么好辩解的。
“不见。”
男人没有一丝犹豫,拒绝得很干脆,眼里的冷意与厌恶更甚了几分。
病床上的小娇妻安安静静地躺着,狭长的睫毛如同一把小扇子盖下一片淡淡的阴影,两条秀眉紧紧地皱着,眼角还有一滴晶莹...
似乎做了不好的梦。
时晏礼墨般的眼眸掠过一丝波动,抬起修长的指尖落在她紧皱的眉,轻轻抚平。
继而顺势滑过眼角,最后落在她的唇,平日里红润光泽因为生病的原因被苍白起皮替代。
他直起身来想要伸手拿过桌面上的水杯,在转身的那一刻,他的衣袖却被一股小小的力量拉扯住。
时晏礼垂眸,那只白净纤细的素指将他的衬衫袖子扯出了褶皱然后缓缓往下……
像一叶孤独的浮萍寻找着落脚地,最后紧紧地攥住了他的大拇指。
小姑娘仍然紧闭着眼睛,可小嘴却在嘟嘟囔囔着什么。
感受到手指紧紧包裹的温热感,时晏礼瞳孔微动,俯下身去听,呼吸的热气喷洒在他的耳廓。
姜晚笙说:妈妈,别走。
她的声音娇软带着一丝生病的脆弱,像一只在撒娇的小奶猫,这是姜晚笙平日里不会有的模样。
时晏礼眸中的寒意褪去,只剩下对她的炙热和心疼,就像寒冬中被冰霜笼罩的山。
冰雪消融,只剩春意盎然。
他坐回原位,反手将她正在打吊瓶的手轻轻托在手掌心心,声音温柔地低哄:“不走。”
“不怕了,姩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