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秋鸿的目的很明确,既然离不开长安城,那就在长安城内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以他皇甫家当代家主的身份,他在长安城想做什么事其实并不难,难的是应该如何瞒住刘子钰的那些眼线。
他这次贸然找到浦兴贤其实是带有一些冒险性的,浦兴贤作为刘子钰的铁杆,虽然最近一段时间受到了刘子钰的冷遇,但是不代表他没有翻身的机会。
皇甫秋鸿今天在早朝上的一番话名义上是支持浦兴贤,同样也是在离间刘子钰和浦兴贤,既然你防备着我,那我就大力支持你的心腹,就算达不到离间的目的,也能恶心恶心你们。
“老兄,你先说说你对凉州的印象。”皇甫秋鸿倒是不急着给浦兴贤介绍凉州的情况,他要先知道浦兴贤对凉州的看法,然后才能按照他的喜欢,介绍凉州的情况。
“我只去过一次,对凉州的感受不深。”浦兴贤道:“我倒是有几个问题想问问老兄你。”
“尽管问,只要我知道的我一定告诉你。”皇甫秋鸿笑着说道。
“我在定安县内连一个乞丐都没发现,你可知道这是为何?长安城内都是遍地乞丐,为何我在小小的定安县却看不到?”浦兴贤道:“难不成是因为李朝宗知道朝廷要派人去,特意营造出来的假象?”
“你还真是高看你自己了。”皇甫秋鸿道:“整个凉州你也找不到一个乞丐,李朝宗给凉州的百姓提供了很多赚钱的机会,只要你不是真的懒,那人人都能赚到钱,就算赚的不多,但是也够一家人每天的吃喝。”
“那为何见不到孩子?”浦兴贤又问道:“难不成他李朝宗开设了学堂,让孩子们都能读书?”
“这次你算是说对了。”皇甫秋鸿说道:“年满五岁的孩子必须到学堂接受教育,所有费用由官府承担,若是不想让家里的孩子读书也不是不可以,不过需要多缴纳赋税才可以,这种情况下谁还能让孩子在家里待着。”
“竟是如此吗?”浦兴贤震惊的说道:“若是李朝宗能坚持这一举措,不出二十年的时间,凉州道就会遍地才子,甚至会出现很多名士也说不定。”
“这些可不是他们关心的。”皇甫秋鸿笑了笑,道:“李朝宗之所以要推广学堂,是想这些孩子不再什么也不懂,读了书就能明事理,明了事理才能改变自己的人生。”
“利国利民之举,当得我被读书人学习。”浦兴贤感叹道:“若是天下之人都如李朝宗一般,那这个天下将会是一番如何的景象啊!”
皇甫秋鸿看着感慨万千的浦兴贤,心里暗暗想道:“只要你对李朝宗感兴趣就好,挖墙脚这件事往往都是从你对某个人感兴趣开始的。”
“那应该是一幅你心中期待的盛世景象吧!”皇甫秋鸿说道:“兴贤兄,你是不是也很怀念曾经的那个大楚?那个万国来朝的大楚?”
“谁心里不怀念呢?”浦兴贤叹息道:“那时候的大楚虽说算不得盛世,至少百姓都能吃饱饭,可是这才短短十几年的光景,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呢?”
“其实我一点也不怀念。”皇甫秋鸿笑着说道:“因为我看到了一个可以取代大楚,成为这个国家希望的凉州,那里才是这个国家的希望。”
“皇甫兄,你不是淮王的人?”浦兴贤看着皇甫秋鸿,道:“你已经效忠李朝宗了?”
“不然我会把我的长子送到凉州?”皇甫秋鸿道:“既然我在凉州看到了希望,那我为何不赌上一次,赌对了皇甫家未来可期。”
“那若是输了呢?”浦兴贤问道。
“输?”皇甫秋鸿笑着说道:“到现在为止我都没看出来我会输,只有真正跟李朝宗和路朝歌接触过你才会知道,把赌注压在他们身上是多么正确的选择。”
“淮王可是先皇嫡子,难道还不如李朝宗有希望得到这个天下吗?”浦兴贤问道。
“我原本也以为淮王能得了天下,可是在我去过几次凉州之后,我就知道,这个天下最后的归属非李朝宗莫属。”皇甫秋鸿斩钉截铁的说道:“兴贤兄,我今天来的目的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想拉拢我为李朝宗效力?”浦兴贤问道。
“自然。”皇甫秋鸿道:“我现在困在长安城出不去,那就做点我能做的事。”
“你就不怕我把这件事告诉陛下?”浦兴贤又问道。
“我若是怕,我还会来找你吗?”皇甫秋鸿笑着说道:“你现在的话刘子钰会信吗?就算是他信了,你觉得他能把我怎么样?我身后站着的可不仅仅是皇甫家,还有整个凉州集团给我撑腰,他在动我之前一定会想一想利弊,以他现在的实力有能力和凉州全面开战吗?在新兵练成之前他都要对凉州忍气吞声,这次益州被凉州占领就是最好的证明。”
“若是他调集全国战兵,消灭李朝宗也不是什么难事。”浦兴贤想了想说道。
听了浦兴贤的话,皇甫秋鸿知道浦兴贤已经开始松动了,他已经开始称呼刘子钰为‘他’了。
“他现在敢吗?”皇甫秋鸿道:“北方就不说了,就算是调过来都容易投到李朝宗麾下,武肃军的前车之鉴你可别忘了。至于南方的战兵,之前也不是没动用过,还不是被路朝歌打了个落花流水?更何况南方可不太平,红杉军始终就虎视眈眈,前一次只不过是他调集的战兵太少,若是在抽到两到三个道的战兵,你觉得红杉军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是李朝宗让你来的?”浦兴贤说道:“他对我可没有什么好印象,还有路朝歌也是一样。”
“对你没有好印象很正常,你想挑拨人家哥俩的关系,人家能给你好脸子?”皇甫秋鸿笑着说道:“人家哥俩是什么感情,就凭你们那点小伎俩就想成功?”
“我就不信他俩就没有嫌隙,据我所知两个人可不是亲兄弟。”浦兴贤道:“只要是人就会有野心,我就不信路朝歌他不眼馋李朝宗的位置,未来可是要手握天下权柄,这么大的诱惑他路朝歌真的就不动心?”
“朝歌若是想要,他只要跟李朝宗说,李朝宗就能给他你信不信?”皇甫秋鸿说道:“他们之间的感情与血缘无关,与权利也无关,凉州三十几万大军路朝歌可以随意调动,这份信任你可曾见过?”
“若真是如此,看来是我肤浅了。”浦兴贤苦笑道:“我总是以为这天下人都像我一般龌龊。”
“不是你肤浅,而是这件事本来就匪夷所思。”皇甫秋鸿道:“换成是谁能对权利这东西不上瘾?可偏偏就出了路朝歌这样一个另类,这种事一般人理解不上去,就算是我最开始也不信,不过见得多了也就信了。”
“是李朝宗让你来的还是你自己要来的?”浦兴贤问道。
“这个很重要吗?”皇甫秋鸿反问道。
“当然重要。”浦兴贤道:“我想皇甫兄应该明白其中的道理吧?”
皇甫秋鸿当然明白,若是李朝宗让他来的,那就说明李朝宗对他的重视,若是他自己要来的,那他就要考虑考虑李朝宗会不会接受他了。
“是我自己要来的。”皇甫秋鸿直截了当的说道:“李朝宗远在凉州,怎么可能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等我把这边的情况汇报上去,在等他回信,那都不知道要多久以后了,这种事怎么能拖延呢!”
“你能替他做主?”浦兴贤问道。
“这个主我能做。”皇甫秋鸿说道:“你应该也看出来了,你不是我拉拢的第一个人,也绝对不是最后一个。”
“你还拉拢了谁?”浦兴贤问道。
皇甫秋鸿只是看着浦兴贤却一句话也不说,这种事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的就告诉他,这可是事关很多人生死的,就算是在亲近的人也不可能说出去,这些人互相之间根本就不知道彼此,皇甫秋鸿是唯一知道所有倒向李朝宗一方人员名单的人,而这份名单就存在皇甫秋鸿的脑子里,这就是最安全的保密方式。
“你让我如何信得过你?”浦兴贤说道:“我可不想到了凉州却被人扫地出门。”
“你不妨也赌一次。”皇甫秋鸿看着浦兴贤道:“人生难得几回搏,搏一次又能如何呢?总不会比你现在的情况更差吧!”
浦兴贤想着现在自己的遭遇,不出意外的话几日之后的自己就会被贬离开长安,至于到什么地方为官就看刘子钰的心情了,不过也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自己在赴任途中会被人干掉,毕竟自己知道不少刘子钰的事情,这些事情可不能随随便便的就让外人知道。
“你能让我平安抵达凉州?”浦兴贤问道。
“何必这么急着去凉州呢?你留在长安城比去长安更有用处。”皇甫秋鸿笑着说道:“你可是兵部尚书,刘子钰所有的军事部署都要经你手,你想想你会得到多少有用的情报,这些对于凉州来说,有着不可估量的价值。”
“你能让我继续留下来?”浦兴贤问道。
“试一试就知道了。”皇甫秋鸿说道。
这种事怎么可能有明确的答复,谁也不知道在朝议上会发生什么,若是刘子钰一心就是想把他外放,投效李朝宗的人就算是说破大天也没用,其实主动权还是掌握在刘子钰的手里,就看这些人怎么忽悠刘子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