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军大营内的战斗结束了,黎成益和他手下的一千凉州战兵战死当场,浓重的血腥味充斥着楚军大营,一具具凉州战兵的遗体被抬出了军营,就像凉州道战兵一样,他们只会收拢自己袍泽的遗体,至于敌人的遗体,找个地方埋了就是了,他们可不会对敌人有什么善意。
黄宏深依旧站在高台上,一千凉州战兵用以命搏命的打法,愣是将击杀了楚军将近四千人之多,这还不算最开始被‘手榴弹’炸死的那些人,若是都算上,这一仗看似楚军全歼了来犯之敌,可真统计了伤亡之后,黄宏深才发现,整整六千人葬身在了此次战斗之中。
看着那些被整齐摆放在军营内的战兵遗体,黄宏深顿时血压飙升,他不介意失败,可他介意这种看似胜利的失败。
“把凉州战兵的尸体都给我挂在大路两旁。”黄宏深咬牙切齿的说道:“我要让凉州道那些宵小们都看看,这就是忤逆大楚的下场。”
黄宏深这么做自然不是什么震慑凉州战兵,这么做除了激怒凉州战兵不会有第二个结果,这也正是他想要的,只有激怒了凉州战兵,让他们失去理智,他才能更好的将进入雍州道的凉州铁骑赶尽杀绝。
“简直就是胡闹。”步嘉澍冷冷的喝道:“你这是在激怒凉州战兵,让他们和我们不死不休。”
“不激怒就不是不死不休了吗?”黄宏深冷冷的说道:“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大楚战兵将军,不是凉州道的战兵将军,你是在可怜凉州的那些乱臣贼子吗?”
“黄宏深,你他妈也算个人。”步嘉澍指着黄宏深的鼻子骂道:“你今天这么做,明天就会有我们的人被挂在大路的两边,你是战兵将军,不是畜生。”
‘仓啷’一声,黄宏深拔出腰间宝剑,宝剑顶在步嘉澍的胸口,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敢杀了你?”
步嘉澍看着顶在自己胸口的宝剑,冷冷的笑道:“黄宏深,别说老子看不起你,有本事你就弄死老子。”
说完,步嘉澍还故意挺了挺自己的胸膛,那冰冷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黄宏深的双眼,冰冷的眼神如同能够穿透黄宏深的胸膛一般,他在北疆打生打死这么多年,什么场面他没见过,会惧怕一柄顶在自己胸口的剑?
黄宏深本就没有要杀了步嘉澍的意思,步嘉澍不管怎么说都是一道的战兵将军,就算是杀也轮不到他杀,要杀步嘉澍最起码也要有太子的谕令才可以,而且步嘉澍手下那满编的武肃军可是整个大楚军中的精锐,真要是这个是时候杀了步嘉澍,那整个武肃军一定会直接炸营。
可这个时候的黄宏深被步嘉澍的一句话架在了那里,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就在黄宏深为难的时候,几名与步嘉澍较好的将军上前拉开了步嘉澍。
被众人拽到一旁的步嘉澍冷冷的哼了一声,便不再说话,黄宏深同样冷哼了一声收起了宝剑。
步嘉澍最终还是没能阻止黄宏深将凉州战兵的尸体挂在道路的两侧,一千名凉州战兵被扒去了盔甲,挂在了长安城通往凉州的大路上。
黎成益作为这支战兵的将军,尸体被高高的挂了起来,扒去盔甲的他,此时的身上哪里还有一处完好的地方,在他被挂着的地上,一滩血迹显得格外刺眼。
于吉昌知道黎成益战死,已经是午夜时分,当他们再一次袭扰了楚军的大营之后,他发现了那些被挂在路边的袍泽的遗体,可他根本没有时间悲痛,若是不迅速转移,他们就会被楚军的骑兵缠住。
完成了袭扰任务的于吉昌带着人并没有返回藏身处,之前用过的藏身处这个时候已经不能确保安全了,再换到另一个藏身处之后,悲痛的于吉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泪水不受控制的从眼睛中喷涌而出,悲伤的气氛笼罩在所有人的心头,那些被挂在路边的遗体,是他们的袍子,是他们的生死弟兄。
武鸿泰擦了擦脸颊上的泪水,道:“将军,这个仇我们一定要报,不然我们不配做他们的兄弟。”
“对,报仇。”一众战兵道。
“这个仇当然要报。”于吉昌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道:“可现在还不是时候,别忘了我们的任务。”
于吉昌作为路朝歌的亲兵将军,这个时候并没有被仇恨冲昏头脑,他还知道自己现在有更重要的任务要完成,若是这个时候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他不介意带着兄弟们冲出去给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此时楚军大营内,被袭扰过的楚军刚刚收拾好了一片狼藉的军营,步嘉澍带着自己手下的三名营将军回到了自己的军帐,今天在高台发生的事,让他和黄宏深彻底的撕破脸脸皮,若不是武肃军并不好惹,黄宏深还真有可能对他动手。
“将军,今天这事就这么忍了?”衡鸿煊低声问道。
“不忍还能怎么办?”步嘉澍说道:“就咱手底下这些人,现在真跟黄宏深闹起来,我们根本占不到便宜,索性就在忍一忍,等到了关键时刻再来反戈一击。”
“黄宏深这种人也就只能在长安城窝着了。”濮鹏云冷笑道:“他根本就不了解战兵,他要不是太子的铁杆心腹,禁军将军的位置能轮得到他?今天他把凉州战兵的遗体改在道路两侧,你是没看到当时那些战兵看他的眼神。”
“他能知道给屁。”步嘉澍冷冷的说道:“他这种一辈子没上过战场的怂货,再加上那一群只会阿谀奉承的家伙,这场仗他要是不输才有鬼呢!”
“你可别忘了,他手里可是有十几万人马呢!”关星渊说道:“凉州道那边不过才六万兵马,这一仗凉州道想要赢下了也不容易。”
“人数从来都是不决定一场战役成败的关键。”步嘉澍叹了一口气道:“你忘了当年大将军八千重骑打破草原十二万人了?”
“那是大将军,听说凉州军这次的统帅是个做生意的年轻人。”关星渊说道:“一个做生意的怎么统兵打仗。”
“那不是我们该操心的。”步嘉澍道:“下一次扎营的时候,记得把咱们的大营往后挪一挪,离黄宏深那家伙越远越好。”
后半夜,在于吉昌的藏身处,一名从凉州赶来的斥候,传达了林哲言的最新命令,林哲言命令于吉昌带领所有人有序撤出雍州道,凉州道那边的迎敌部署已经完成了。
于吉昌集结了所有人,准备离开雍州道,可是在离开雍州道之前,他还有一件事需要做,那些被挂在路边的袍泽,他要把他们的遗体都带回家。
于吉昌带着队伍离开了藏身处,路上汇合了其余三支队伍,他们要去把自己袍泽的遗体都抢回来。
大队骑兵奔驰在大路上,隆隆的马蹄声自然逃不过楚军斥候的视线,楚军大营内传来了一阵阵的号角声,这次的号角声更加的急促更加的嘹亮,楚军的军帐之中不断有穿戴整齐的战兵冲出来。
黄宏深冲出中军帐,招呼着所有人准备御敌,骑兵也开始给战马套上马鞍,随时准备冲出军营绞杀来犯之敌。
于吉昌身边的传令兵拿下挂在腰间的号角放在嘴边,一阵悠长的号角声传了出去,一队骑兵从行军队列之中分离开来,他们的目标并不是楚军大营,而是那些挂在路边的袍泽。
于吉昌带着三千人直扑楚军大营,此时的楚军大营营门敞开,一队队战兵从大营奔跑出来,在大营前列好军阵,准备迎接凉州铁骑的冲击。
一杆杆长枪顶在军阵的最前方,楚军战兵一个挨着一个仅仅的依靠在一起,形成了密集的军阵,步兵要想抵抗骑兵的冲击,密集的队形是最好的办法。而且他们的任务也并不是绞杀来犯的骑兵,而是给己方的骑兵争取时间。
于吉昌也没有冲击楚军方阵的意思,而是利用骑兵的机动性,在军阵之前游弋,用手中的弓箭击杀楚军的战兵。
虞永新带着一队战兵奔向自己袍泽的遗体,抓紧一切时间将自己的袍泽从木桩上放下了,他们抱起袍泽的遗体,将他们放在马背上。
虞永新将黎成益的遗体从木桩上放了下来,看着那满身都是伤口的兄弟,一股无名火在胸中翻腾着。他将黎成益的遗体抱上了马背,自己翻身上马,对跟在他身边的传令兵说道:“吹号角,告诉将军撤退。”
又是一阵号角声响起,于吉昌带着大队人马从楚军大营前撤离,这个时候,楚军的骑兵已经整装待发,随时接受命令冲出去缠住凉州骑兵。
就在楚军骑兵准备出击的时候,在楚军大营后方的辎重营内却燃起了大火。
步嘉澍站在自己的军帐前,看着燃起了熊熊烈火的辎重营,冷冷的笑了起来,这当然是他派人去干的,他虽然不能明目张胆的对付黄宏深,可是他有的是办法让黄宏深难受。
于吉昌汇合了虞永新,大队人马加速向雍州道的方向撤退,当他看到楚军大营内燃起的熊熊大火,心里也犯起了嘀咕,他并没有派人潜入楚军大营。
虽然心里犯嘀咕,可撤离的速度却没有减慢,他们在雍州道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袍泽的遗体也抢了回来,剩下的就只是等楚军进入凉州道,在那里解决一切的恩怨。